宣贺绕过躺在地上抽搐的男人,皮鞋的鞋尖沾上一点泪和血水的混合物。
他脚步一顿,转身用男人垂下的衣物仔细擦干净鞋底的污秽。
察觉到那男人用气愤到充血凸起的眼球瞪着他,宣贺轻笑一声,皮鞋尖往上,踩着肉一起摩擦着鞋底。
他微微俯身,轻声说:“你干的那些肮脏事已经被现了,哪怕没有今天的贿赂,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宣贺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把男人当成垃圾一样丢弃在书房外。
莫管家很快就会把他送去郑家,郑晚江会“好好招待”他的。
面对宣贺泄愤般的幼稚行为,宣郁不置一词,毕竟他早就干过更过分的事情。
他已经榨干了他所有的证词,这人就是被推出来牺牲的棋子,甚至没资格接触到更高一级的管理人。
给他钱的只是个没有档案的临时工,三天前就注销了所有信息,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他一个人来承受宣郑两家的怒火。
愚蠢,卑微,贪得无厌的弃子,看起来很适合在博弈中被烧成灰烬。
宣郁盯着平板的眼睛像是无机质的宝石,他点开郑晚江的聊天框,只是简洁地了几个字:“别直接弄死。”
郑晚江回复得很快:“放心,他不会死。”
就像他之前和江折雪说过的,这个世界上该死的人很多,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更多。
对这种人来说,死亡不应该是惩罚,而是解脱。
看着面无表情的的宣郁,宣贺一时有些拿不准该说什么。
他定定看着他,良久,开口道:“江小姐被他们带走了?”
宣郁手中动作不停:“你说的是哪一个?”
宣贺有些惊讶:“难道不是对乔家动手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宣郁便淡淡地嗤笑一声,嘴角是嘲讽的笑意,眼睛却是冷的。
这反应让宣贺沉默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宣郁没说话,反而起身走向一幅被布盖住的……画?
他伸手揭开遮布,里面是一幅书法作品,出自大家之手的行书《长恨歌》。
宣贺看着这幅书法作品,又望向目光沉沉的宣郁,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你知道佛教是怎么传入日本的吗?”
宣郁却忽然说起一件无关的事。
看着宣郁的表情,宣贺斟酌着回答道:“鉴真东渡?”
“是,唐朝国力强盛,万国来朝,日本派遣了诸多遣唐使来唐朝学习先进的制度、文字和天文历法。”
宣郁俯下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幅书法作品:“鉴真,唐朝的一位僧人,接受了日本僧人的邀请,花费十二年的时间东渡日本,给日本传授了佛经,还带去了来自中国的文学、建筑、书法,最后圆寂于唐招提寺……”
宣贺不解地看着宣郁,实在不理解他此刻分享初中历史的用意。
“你的迟钝真是令我惊讶。”
宣郁直起身,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宣贺:“你觉得乔庭之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为什么要跑去佛寺吃苦?他真那么有悟性?”
宣贺一下子睁大眼。
从前他从未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他只以为是乔庭之那个二世祖不学无术,想一出是一出,折腾着他妈给他买了座山供了个庙。
乔庭之莫名其妙去佛寺里修行,他一死,日本那边立刻有人来对江折雪和郑晚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