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雪刚才哭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止住了眼泪反而有些抽噎。
她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丢人,于是努力把抽噎咽在喉咙里,红着眼睛,抽着鼻子问宣郁:“那门票的钱会烧给他们吗?”
宣郁一愣,江折雪继续抽着鼻子,瓮声瓮气道:“人家法老可是把自己都摆出来了,给点工资也不过分吧?”
“应该是……不会给的。”
宣郁语气艰难道:“毕竟埃及人没有开通冥币的业务。”
这话彻底戳中了江折雪的泪点,她抬起头嚎啕大哭:“他们太可怜了,死了都要被人压榨,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啊……”
这一哭彻底把宣郁给弄慌了。
他对着嚎哭的江折雪手足无措:“其实,其实也没那么惨,埃及的《亡灵书》说他们的灵魂还能回到躯壳。”
江折雪的哭声一顿,随后更是痛哭流涕:“他们一睁眼就是博物馆,还有一群陌生人对着他们的尸体咔咔拍照,多埋汰啊!”
宣郁:“……”
还有更可怜的木乃伊呢,它们被一群欧洲上流阶层拿去磨成粉末,或是端上餐桌,或是制作成颜料。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说,不然江折雪非要哭成水漫金山寺的模样。
他知道江折雪只是找了个理由让自己哭出来,于是神情无奈地笑着把她拉过来,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真的不可怜,”他轻声说,“早就不疼了,伤口都结痂了。”
他像是在说木乃伊,又像是说他自己。
但江折雪的确慢慢平静下来。
她的脸上再次沾满泪水,而她动作粗暴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随后瞪了宣郁一眼,像是朝人哈气的小猫。
被哈气的宣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因为他也是只被丢进寺庙换小鱼干的猫。
这时,从寺庙的大殿传来沉闷的敲钟声,他们一齐看向窗外,一只被惊起的飞鸟离开了枯枝。
“那我今天先走了。”
江折雪推开宣郁,扭过自己满是泪痕的脸。
她的喉咙还抽噎着,声音却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以后你可不许不让我来找你,不然我就真的不来了。”
宣郁轻轻说:“好。”
江折雪瞪他:“好什么?”
于是宣郁老老实实道:“以后不会不让你来找我。”
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我会一直等着你。”
“这还差不多。”江折雪点点头,语气严肃,“我可是非常仗义的一个人,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
宣郁说:“是。”
“那我走了。”
宣郁看着她动作熟练地爬上桌子,攀着窗沿往下一跳:“好,注意安全。”
窗户外只能看见她黑黑的顶,江折雪举高手摆了摆示意,随后迎着大殿传来的钟声去寻找江允知。
他愣愣出神地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外,好半会儿才说:“再见。”
江折雪顺着院墙一路飞跑,路上遇到的僧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庙里多了个成天游手好闲的小孩,简直比小猫小狗都要磨人,好在她这段时间安分了不少。
她跑着到了寺庙的大殿门口,远远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大红婚服的女孩走进大殿。
女孩的眼睛被黑布遮住,只是跟着周围人的牵引往前走着。
为什么要用黑布遮住新娘的脸?不应该是红盖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