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淑心头酸胀难捱,可她此时还能再说什么。
她看过彻底沉默了的滕越,又小心地看向蕴娘。
“就如同遇川说的那般,我自以为对的契约,其实从始至终是错的。”
她开了口,滕越和邓如蕴都向她看去,见她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契来。
这张契约白纸黑字,各自签字按上手印,邓如蕴自然再熟悉不过了,她没有太多表示。
只是滕越看过去,呼吸深重起伏。
他说不清自己对这契约是如何复杂的心绪,或许没有它自己早已在街头的千百次擦肩而过时,错过了他的蕴娘,可时至如今,这契约却也成了挡在他与蕴娘之间的高耸关墙。
他压紧眉头看向母亲,看到母亲端过桌边的蜡烛,将这白纸黑字的契约,径直投进了火光里。
火光在这一瞬间,蹭然高亮,几乎将整个昏暗的室内陡然照亮。
契约,烧了。
邓如蕴抬头看向林老夫人,林老夫人却半垂下了眼眸。
她只轻声叫她,“蕴娘,这错乱的契约已彻底了结,我也好,滕越也好,还有箫姐儿,我们都真的希望你还能回来。但是这都看你自己的意思。”
她目光扫过滕越,她当然希望滕越还能寻回蕴娘,可是
“蕴娘,首先是你自己要过得好。”
如果叶秋还在,也一定想要看着自己的女儿,首先把自己照顾好!
这雨又下了一整夜,到了翌日清晨总算是停了下来,而山里浓重的秋意也在雨中悄然到来。
邓如蕴推开窗子,院中金黄色的落叶,湿哒哒地铺了满地。清凉中冷意渐至的风,裹挟着雨后的潮湿,呼啦吹了进来。
有人从院外进来,刚一步踏入庭院,目光就跟邓如蕴撞了个正着。
他跟她眨了眼睛,“蕴娘醒了?”
邓如蕴微顿,看到他湿掉的靴面和袍摆。
“你一早出门了?”
滕越跟她点了点头,“去送了娘下山。”
林老夫人没再打扰邓如蕴在镇上的忙碌,今日天刚亮就走了。
不过她走之前,叫了滕越和滕箫说话。
彼时滕箫见她这就要走,还没等把嫂子接到马车上、带回家就要走,一双眉头急皱,满脸的不满。
林老夫人猜到了女儿所想,可她一直留在这里,反而是给蕴娘压力,有迫使之嫌。
她只道,“你们兄妹都留下吧,今次只我离开。”
滕越一愣,微讶挑眉。
滕越却有些明白,“娘准备去往何处?”
他对自己的母亲还是要更懂一些。
林老夫人看着他,心下难言,儿子懂她,她却不那么懂儿子。
她低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