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如蕴径直拉住了滕越的手臂,将他拉开去,“他未必就有事,你先让我看看!”
这一句才将滕越恍惚的神思瞬间唤了回来。
他这才退开了身,邓如蕴则一步上前,一手扣住少年的脉,一手探上了鼻息。
“他只是失血昏迷了,还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她直从绣囊中取出了一瓶药来,拔开瓶塞往少年口中灌去。
张鹰帮着她,将一整瓶药都灌了下去,邓如蕴则摸到了少年身上。
“伤口是在小腿上吗?”
弟弟吴笙连道是,“可那伤处不是不流血了吗?”
邓如蕴看去,见那处确实不再流血了,可少年的大腿上,却有一道深伤,伤下腥粘的血还未干。
吴笙倒吸一气,“哥怎么这里还有一处伤?可他说他没有伤了,我出门前,他说他没事了,让我不用管他了,想办法去找祖父”
吴笙说着嗓音哽咽起来,邓如蕴的鼻头酸了酸。
再见滕越听了这话,一双铁拳攥得劈啪作响。
“我该去杀了那施泽友,杀了这些贼人”
他牙关都咬了起来,邓如蕴见他似真的要起身去,她连忙叫了他。
“吴策还有救,你应该先去给他找大夫!”
这一声直把滕越游走的神思又唤了回来,“对对”,他连道,这边叫着沈修起了身,两人直往城中而去。
今日这华阴县的日头好似没有升起来似得,四下里昏昏暗暗,只有雨幕将整座城池笼罩其中。
滕越急速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老大夫,他也探了鼻息把了脉,再听邓如蕴说已经给少年服了药,直道“有救”,先给少年清理了伤口,又施起了针来。
老大夫不欲让人相扰,一众人皆退出了房去,只留了张鹰在房中。
但邓如蕴叫着滕越离开,却见男人脚下似扎根了一样,直到拉了他好几把,才将他拉出了门。
院中雨幕连连,她与他站在檐下,目之所及除了破败的院落,就只剩下如散落银针一般刺入人间的雨。
邓如蕴还拉着这人的袖子,可他却在这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蕴娘,我失态了。”
他手下的力气很重,却也轻轻地颤着。
邓如蕴想到他方才的样子,忍不住也回握住了他。
“是想起你自己的大哥了吗?”
她只这一句,见男人眼中倏然有泪涌了出来,啪嗒一下,砸落进了这被雨淹没的地上。
滕越深深闭起了眼睛来。
他说是,嗓音哑到几乎声音都出不来了。
“我兄长死的时候,就是这般年岁,那天也近黎明,下了瓢泼的雨,我们从翼山百户所为爹偷了一张舆图,想要把困在其中的滕家军救出来,可大哥却在被人追逐的时候受了重伤,就在那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