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字字问进了白春甫耳中。
他越发笑了起来。
是,确实是。
最初,与其说他是喜欢蕴娘,莫名其妙就钟情于她,倒不如说他,本就是纵着自己对她动心,明知道他与她毫无可能,姑家的表姐,母亲都看不上,不许三哥娶进门来,又怎么能看得上小小蕴娘?
而后,他发现她是滕家的夫人、滕越的妻子之后,这种放纵的感觉越发地凸显,当他听到蕴娘无意间,说她其实不是滕越之妻后,放纵的心意越发强烈,慢慢地,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了。
可蕴娘何其聪慧清醒,从未对他动过半分心。
毕竟比起滕越,她那契约夫君不该出现的情意,他的感情更加复杂难以言明。
换句话说,他居心不良,他本就动机不纯。
她都能隐约察觉到,但她从来都不说破,从来都给他留足体面,只站在药铺门前,歪着头叫他白大夫、白六爷
白春甫鼻下发酸。
但他没有回应大长公主的问话,只听到屏风后的母亲又开了口。
“你这般纵着自己喜欢一个好不匹配的姑娘,纵着自己与我作对,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呢?”
她问,“你从八九岁时就为自己谋算的道路,如今学有所成、领得差事、离开京城,从我手下跑出去,跑去西安自在畅快,结局呢?”
她自问,也自答,根本不需要白春甫回答,直接说到了他耳中来。
“结局就是,为了那个不该同你有任何干系的平民女子,扔下你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回京来替她的夫君同我求情。”
她不禁长长叹了一声,“岁初啊岁初,你纵着自己动心,可人家却只把你当作是可用的权势与关系,关键之时,让你牺牲自己替她丈夫求情,可有也似你一般,对你付出真情实意?”
她一字一顿地问来,“就这样,你觉得值吗?”
白春甫立在屏风前,长眉下眸光轻颤。
他说值,“儿子以为值。”
屏风后陡然安静,大长公主双眉蹙起。
而白春甫在屏风前开口。
“因为蕴娘,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让我来跟您求情。”
春厅寂静无声。
他曾问她,不止一遍,“蕴娘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可她只是摇头,一次又一次,“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算他初心不正,动机不纯,可她对他却没有虚情假意。
她知道他的不易,她谅解他的为难,她希望他还能自由地留在西安。
这难道不值吗?!
白春甫低声笑了起来,他突然再上前一步,径直开了口。
“不管怎样,儿子今日只想请母亲,去帮滕越说项。”
就让滕越离京,让他回家,去在那契约终止之后,再去把蕴娘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