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籍画册她不可能带走,但就这么放在书架上,似乎也不太合适。
邓如蕴踮着脚把这些书一点点从书架上挪下来,塞进不见天光的箱笼之中,可她踮起脚尖抬起手来,也够不到上面两层的书册。
幽暗无人的室内,不知怎么有熟悉的声音恍惚在她耳边——
“好呆,你够不着,就不能叫我来帮你拿?”他两步走上前来,就立在她身后,挺拔的身躯将她罩在怀中,略一伸手,就拿下了最上面的书。
“要看哪本?算了,我都给你拿下来吧,以后再够不到,记得张口说话叫人”
幽暗的室内,烛火噼啪响了一声。
邓如蕴还站在书架之前,她恍惚了一下,不禁回头看去。
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微弱的烛火颤颤巍巍地摇晃。
邓如蕴深吸一气慢慢吐了出来,她没再勉强,搬来了凳子,踩上去,把那些医书药典一本本都拿了下来。
书架上一下空出了八、九成的地方,好似平整的地面,被人一铲子挖空了一样。
邓如蕴心头也有种空洞得惶恐感,但她很快转过了身去,把装满这些书的箱子推到了书架旁的角落里,可却看到了书架边的柜子上,那朵鲜艳夺目的红绸花。
人人争先恐后去争抢的红绸花,他说。
“我跟都司要了两朵,给你留了一朵。”
“玉蕴堂开业我没来得及去,这就算是我的赔礼了,行吗?”
红绸花拿在手里丝软而滑,哪怕是在门窗紧闭的室内,也丝毫不掩其光华。
邓如蕴的玉蕴堂不知道是不是承蒙这花带来的运道,生意确实一日好过一日。可这是属于他的凯旋之花,她怎么好偷偷藏在行囊中带走?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也看到了放在旁边的巴掌大小的匣子,匣子里那只鞑靼样式的手串。
这也是他那次带回来的。
那会他还死活不肯承认,这是他从鞑子手腕上抢下来的。
他只说,“不是我抢的,是王复响给我的。鞑子来了一趟,总得留下些东西不是?”
她不信,闷着头偷笑,可他却一把将她捞进了怀中,抵着她的额头问她。
“你是嫌弃这东西?还是笑话我?”
“我不嫌弃这东西。”
他顿了一下,“那就是笑话我了?”
她再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他却将温热的唇落在她笑弯的眼睛上。
“蕴娘,想我了吗?”
一直死死控在眼中的眼泪,这一刻,啪嗒全都断线般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