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蕴娘根本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十分在意。
此刻他看着蕴娘恰推窗看了过来,隔着满地的落叶,看到他湿掉的靴子与袍摆,就知道他早早出了门,又向他问了过来。
她越是这般,越是让他不敢直言求她回去。
不过他愿意等,他可以一直等,等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等她一辈子。
等她再次愿意允他靠近的时候
这会他只轻轻地看着窗子里的人,跟她说母亲已经走了。
“但阿箫还在,你知道她不喜欢城里那些人和事,就让她留在山里给秀娘他们帮忙,可好?”
邓如蕴没想到林老夫人一早就走了,但又把滕越滕箫都留了下来。
滕越这话说完,滕箫就从他身后冒出了脑袋,她不似滕越那般站在院中,似乎有些顾虑似得,没有像前两日般大步上前。
滕箫直接跑到了她窗下,扬着一张惊喜的脸同她道。
“嫂子嫂子!娘让我拜师父当师父了!”
这话有点绕,但邓如蕴一下就听懂了,她睁大了眼睛。
“真的?既是拜师,可要好生备一份拜师礼!也把你近几年做的机关器械,都拿给师父看看。”
邓如蕴也跟着她扬起了心绪。
滕箫当即就盘点起来,自己要把什么拿给师父过目,还同邓如蕴商量,要不要把邓如蕴给她的可以放在暗器里的药也给师父瞧瞧。
但邓如蕴一个药师去制毒,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她连忙道这个就算了,只说先前改良的袖箭,就是最好的作品。
两人临窗商量得不便,滕箫转身就跑进了邓如蕴的房里来。
只不过她站在窗边,又看向庭院里的男人。
他还是没有大步走过来,只隔着半边庭院,轻声同她道。
“蕴娘忙吧,我先把院中的落叶扫了。”
他说完就拿起了扫帚,但方才那嗓音轻得,好像怕把什么高阁里的薄胎瓷瓶碰碎了一般。
邓如蕴眨了眨眼,奇怪地多瞧了他一眼。
约莫过了六七日,邓如蕴新改进的药就有了初步的成果。
她淘汰了效用平平的,将那效果好的,仔仔细细翻看了几遍秀娘他们记录下来的病例。
原本秀娘和长星识字都不多,镇里人也没有几个识字的,但滕越来了以后,把亲兵里识字的挑了出来给邓如蕴帮忙,滕箫也加入了进去。
她还偷偷跟邓如蕴说,“嫂子,我突然发现识字这事么,还是有些用处的。”
邓如蕴好笑得不行,倒也没纠正她的称呼,只笑问她。
“那要不,箫姐儿还是留在府里读书?”
“要不得,要不得!”
滕箫惊怕连连摆手,但手里的毛笔墨汁一甩,竟甩了路过的滕越一身,有一滴甚至挂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男人朝着妹妹转头瞪了过来,但又在目光触及邓如蕴的时候,微微抿唇低了头。
还是玲琅带着大福过来给众人送纸张,才把这一瞬的奇怪氛围打破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