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章家姑娘,是想要见滕越一面。
她想了想,了然地点了头。
人家姑娘要跟滕越见面,那是应该。
杨府,春花宴。
杨尤纭独坐在僻静处的石凳上,饮了一整碗茶,才堪堪压下了胃中的干呕。
大丫鬟和老嬷嬷在寻她,她又往花木更深处避了避,直到身边一个眼上长了红色胎记的小丫鬟伸着脑袋瞧了一眼,“她们走了!”
杨尤纭才松了一口气,叫了那长着胎记的小丫鬟。
“红叶,方才你说,今日滕家姨母是自己来的,没有带着滕家表嫂?”
红叶连连点头,说自己刚才仔细问过了,林老夫人确实是自己来的,“咱们二夫人和二姑娘同滕夫人有罅隙,好似根本就没邀请。”
杨尤纭闻言不由地想起了之前在郑家喜宴的那次,满园的西安府的贵人,没有一个同她交际,她独自避在无人的树丛里,若不是滕表哥苦苦寻她,没人知道她在那处。
偏自己的母亲还不断说着人家的坏话,这次更是没请人家,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杨尤纭想了想,叫了红叶,“先前有人往王府里送了些东西,还没入库,你去取了送到滕家去。”
她说着,轻叹一声,“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要。”
说话间,有脚步声往这边走了过来,杨尤纭站起了身来,不想刚走了没几步,又是一阵干呕涌到喉头,伴着花木丛中飘荡而出的冷风,令人浑身战栗。
她捂着口鼻快步往另一边小跑而去。
章贞慧从路口经过的时候,恰看到她干呕连连地跑过去。
章贞慧的奶娘姓董,年岁偏长,从前也生养过不少子女,眼见杨尤纭这状况,呀了一声,“看来大表姑娘,终于是有好信儿了。”
章贞慧只往杨尤纭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没说什么,董奶娘也没再多言,只说起了方才见到了林老夫人的事情。
她低了些声音在章贞慧身边。
“老奴瞧着,林老夫人跟从前一样好,甚至,比从前还紧着您些呢。”
她说这话,见姑娘只微微笑了一下,董奶娘又道。
“虽说京中也有那么多世家儿郎,可若论儿郎的出息,婆母的相处,家底的丰厚,滕家还是实惠的,无非是根基浅薄些,名头低了些。但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亲事,面子里子总得舍一个。眼下世人都要面子,咱们反其道求个实在的里子,也不是坏事。”
这话章贞慧也没顺着往下说,只遥遥看着林老夫人从另一边的花路上走了,柔声问了一句。
“林老夫人是自己来的?”
董奶娘道当然是,“滕家总不能把那签了契约进门的契妻,带着来见咱们吧?”
她说着,又压低了些声音,“老奴打听过了,说是那契妻进门大半年了,但甚少露面于人前,人娶了跟没娶一样,没几个人晓得她,也没几个人留意。这一点上,滕家还是晓得分寸的,回头给了钱把这契妻打发了,谁会记得。”
她眼神示意姑娘放心,章贞慧又是轻轻笑了笑,也未置什么言语,她只叫了奶娘从另一条路上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