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蕴娘能回来,她便再没了担忧之事。
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自以为一心为儿女,不想却将儿女都折腾成了这般模样,丈夫在天之灵若知晓,不知作何感想。
她与其还留在他们身边,倒不如也远远离开,只要看着他们能变好就成。
邓如蕴在山下的县城里停留了两日。
她要采买的药材,种类和数目都不算少,有些药县里货源不足,还要往旁处调过来,少不得等了些时候。
她这会只等着最后一味药,午间送到县里来。
闲来无事倒也在县城里,给外祖母她们顺道采买了些东西。
不想京里发生的大事,惊涛骇浪一般地从京城向外扩散开来,连这偏僻的县城都知道了,人人都道京城里那位大太监死了,这简直是普天同庆的大事。
大太监一死,树倒猢狲散,先是京城许多高官被抓,接着各省各地都开始清理大太监的余党。
连他们这小小县城的县太爷,平日里最喜欢吃拿卡要,都因为和洪氏扯过关系,今儿一早被按察司的人带走了。
朝堂内外波涛四起,军中亦有消息。
邓如蕴这边刚听到路边的酒肆,有人提及大太监垮台的事,几句说完,就有人另道。
“说起来,这大太监指忠为奸,险些害死了咱们陕西的滕将军,这次大太监垮了台,咱们滕将军是不是该升官了?”
他这么一说,就有人道,“升官不止吧?就滕将军平叛反王的功绩,封侯封伯也够了!”
“呦!这么说咱们陕西地界又要出一位侯伯了?!天呢,滕将军才二十出头啊,竟就要封伯,了不得了!这往后必是封疆大吏!”
邓如蕴站在街边,一时间听晃了耳朵。
她听他们说什么侯爷伯爷,又听他们提什么封疆大吏,有一瞬间恍惚着,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何人。
那种陌生而遥远的感觉,把曾经熟悉的人的面目,都模糊了去。
不过她又想了回来。
她是看着这位滕将军,一路从一个小小总旗、无名百户,再到守边大将、游击将军,就这么一路走上来的。
她本就不该同他有什么关系,如今他的模样会在她脑海中渐渐模糊起来,本也是应该。
因为从今往后,没有大太监这样的人只手遮天,他只会更加意气风发。封侯拜将,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皆不在话下!
至于她么
邓如蕴听着酒肆里的人热火朝天地论起,朝廷要如何给滕将军封赏奖励,她只抬脚慢慢离开了去。
至于她,往后是不会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