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叔父狙击叛军后撤去了灵州,他回去也只能当人质;二来么,我们要回城里,那就必须要有人留在城外。”
说话间,滕越就催促了王复响,“你快走吧,正好趁着没什么人知道你来过,赶紧离开玉泉营。”
王复响也是带兵多年的将领,之后的事情不必他再交代,两人简单商议了两句,趁着外面暴雨如幕,他冒雨快马离去。
王复响这边离开,邓如蕴在帐前目送了他一程。
大雨砸落在地上,渐起水花泥点,沾湿在邓如蕴的靴子上。
雨还是闷热夏日里年年都有的暴雨,可这一场暴雨,她只觉自己第一次置身在这暴雨之中,头上雷动瓢泼,脚边洪流涌动。
一场不知要多少人就此献身的兵变,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眼前。
为兵为将之人,对外要抗击外敌,对内还要保民安泰。邓如蕴立在暴雨如注的帐檐下,几乎要在疾风骤雨里站不住了。
她看着人影远去的雨幕恍惚出神,却被人一把拉回了大帐里。
他的臂弯坚实而有力,邓如蕴几乎是被他抱回来的。
但他却把双手搓了搓,突然把什么涂在了她脸上。
他掌心有茧,是常年握刀握箭摩擦出来的,但此刻他将手上的东西涂在她脸上,她只感觉到他掌心的热,连手茧的粗糙忽略下来。
“你在我脸上抹了什么?”
滕越最后把手指上的黑灰抹在她鼻子上,他说是墨,低头看着她的脸左右又涂了几下,尽量让她看起来匀称些。
“万一叛军来了,看见我帐中有脸蛋这么白的兵,我怎么解释?”
邓如蕴不知他怎么还有心开玩笑,跟谁学的?
她皱眉问他。
“你与恩华王府又不对付,投降能有好处吗?”
男人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把她脸涂完之后,又顺势抹在了她脖颈上,“脖子也不能这么白。”
可他掌心太烫,邓如蕴被他触及脖颈,身子不由一紧。
她连忙将他推开了去,“我问你正经事呢。”
滕越还是没回她,反而瞧着她问了过来。
“蕴娘是想让我把你留在外面,找个地方藏起来,还是想跟我回城?”
邓如蕴几乎没想就道,“我当然跟你回城!”
他要投降,虽说不用厮杀一场,可这其中的变数却比厮杀还要复杂。
她留在城外,关于他如何,她什么都不能知道,一切都是未定之数,她还不如就跟在他身边。
她那般明确地回答了他,他又朝她问了过来。
“你不怕吗?”
邓如蕴直言。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跟在你身边做你‘亲兵’,和唐佐唐佑他们都一样,你生我就生,你死我就死。”
在他身边,一切都是确定的结果
可她这么说,他又问了过来。
帐外的暴雨不知何时消减了些许,砰砰砸在帐篷上的雨声细密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