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去,见她低头给自己行了一礼,他想同她说什么,又在她与自己保持的距离中,不知如何说。
但好在,她方才没有避到那人身后。
只是也没有过来同他解释的意思
两人之间的风紧了紧。
她是避人耳目出来的,穿的极其单薄,只是谭廷刚要说一句“你也进到屋里来”,这句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人先说了。
顾衍盛示意了小厮秋鹰,秋鹰两步到了项宜身前,“外间风大,爷让夫人也进屋说话。”
项宜闻言,点着头同顾衍盛道了谢。
谭廷要说的话,被封在口中,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嘴角越发紧压了下来。
房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但谭廷进到房中便闻到了熟悉的药味。
他越发沉默,倒是顾衍盛让秋鹰上了茶来。
房中一时静谧,谁都没急着开口。
谭廷见此人如此沉得住气,心下倒是添了两分佩服。
只是顾衍盛也不同他兜什么圈子,问了一句。
“谭大人以为,在下是什么人?”
他将问题抛给了谭廷。
项宜看了这位大爷一眼。
义兄在朝中的身份是隐秘的,朝中人都不晓得,这位大爷自然也无从猜测。
只是她目光在他身上微落,听见他冷着脸开了口。
“阁下应该是姓顾吧?”
这话已让项宜忍不住目光在他身上一顿,而在义兄点了点头之后,他又续了一句。
“若是谭某没弄错,是前秉笔太监顾先英的‘顾’吧?”
话音落地,项宜不由暗暗惊讶。
朝中这么多人都猜不到的事,他仅凭着义兄与她的关系,这么快就猜到了
顾衍盛也挑了挑眉,“看来谭大人确实敏锐过人。”
谭廷的冷脸上无有一丝变化,沉着嗓子道了一句不敢当。
项宜能叫“大哥”的人,又不是在项家出事之后,避嫌避得远远的堂兄、从兄、表兄之流。
而若是没太多关系的男子,只敬称一声大哥,她又如何能亲手给人家上药?
念及此,谭廷目光在她交握的指尖落了一下。
不是那些人,便只能是义兄了。
如果他没记错,顾先英的侄儿在失了依仗之后,确实被项直渊护佑了一段时日。
而,也只有顾先英的侄儿,才有这般胆识气魄敢近身太子身侧、插手朝堂事宜吧
谭廷并不认为猜中是什么难事,但他想知道顾衍盛做了这许多事情,到底如何打算。
他没言语,只看了顾衍盛一眼,后者便垂眸笑了一声。
“谭大人一定是想问,顾某此去江西到底做什么去了,”他说着,一双桃花眼眼眸抬起,“是去伸张正义,还是准备祸乱朝纲?”
他所说,正是谭廷心中所想。
谭廷冷着脸又着意看了他一眼。
太子身边的道人插手朝事本就不该,连番怂恿东宫翻查江西科举旧案,还亲自悄悄去了趟江西,便不是陈馥有等人前来追捕,他亦觉得此行只怕目的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