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手还没触及,他就出了声。
“等等。”
等等?他又不给她了吗?
沈宁一下子就窘到怒了起来,正要问他到底是何意。
她都要他的鱼了,他又不给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甚至想要姐姐来给她评理!
可他双手各执一双筷子,动作娴熟地剥起了鱼刺。
沈宁恍惚了一下,质问的话逗留在了口中,又被她含化无影。
而他已将拨过刺的那条鲫鱼,推到了她脸前。
小姑娘怔怔看着那条肉都分割好了的鱼,一时没有动。
可夕阳渐落的江水船上,四下里却突然亮了起来,周遭逐渐漫过来的黑暗,瞬息间被驱逐在外。
沈宁睁大了眼睛。
一旁,他抬手将刚刚点燃的明灯,挂到了船檐下面。
他身姿比从前更加高挺,不用竹竿,就这么抬手就挂了上去。
方家姐妹刚好走过来,妹妹一不留神踩到了姐姐的裙摆,两姐妹都险些摔倒。
两人都心有余悸,刚要叫人过来掌灯,就看到项寓抬手挂上了明灯。
他转头,看到两人发愣瞧着自己,只跟两人点了点头,就去了烤架旁边。
两姐妹脚步顿住好几息,才回了神似的到了竹桌旁。
“啊项公子好细心好温柔啊”
“是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出神。
沈宁也在这时出了神。
温柔?
这个词也能用在躁猫似得项寓身上吗?
从前他对那些欺负他们的人,对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甚至对世家宗子的姐夫,可都没有什么好脾气好言语
但她却不禁想到更多的他。
会默默去江中钓鱼的项寓,会把漆黑的院子点满烛光的项寓,会因为她摔伤崴脚而心急从书院请假回家的项寓,会走到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的项寓
他好像确实有细心,也有温柔。
至少对她,不外如是。
她抬头看着船边烤架旁他挺立的背影,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沸腾冒泡似得往外钻。
那些她唯独待她不同的记忆,恰恰就是这三年她不曾忘记,甚至总会记起的那些。
姑娘突然心头快跳到慌乱起来,倏忽想到了清晨他说的话,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可以只当我是你的手足,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