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后退的动作映入玄司北那双漆黑凤目中,让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在她来,就更诡异了。
“皇上怎么不坐”他的目光扫向她的脖颈,在到高高竖起的领口时,哑然一笑,仿佛知道了什么。
宋悦及时把表情调整回来,战战兢兢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掩饰道“相国大人真是一点声息都没有,刚才朕还以为这里没人,吓了一跳”
玄司北轻轻垂眸,那抹怪异的笑容依然保留在嘴角,在奏折上勾勾画画的那只沾满浓墨的毛笔,却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晕染了一片浓浓的黑。
呵,姬无朝宋悦不惜以生命代价为你铺平道路,你就是这样对待她的么。昨晚夜宿后宫,和妃嫔打得火热,怕是连宋悦这号人都不记得了吧。
怎么办好想用最残忍的刑罚,让他感受到彻底的恐惧,让他后悔
宋悦生怕他打着在朝中作乱的主意,轻轻扫了一眼他正在处理的政务,却没发现他的批文有任何异常,心下疑惑的很,又不方便明着问他。
铲除玄司北势力的问题暂且搁置,等他走了再行吩咐,而有关粮价上涨的奏折如今叠在玄司北手上,她只好写起了给睿王的信。
如今的情形,就像是身边坐了头虎视眈眈的豹子,要是没有人能震慑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能伸出爪子挠她一下。
你自己说的,睿王指不定也是个想谋权篡位的,到时候豺狼虎豹牛鬼蛇神都来了,宿主,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宋悦管他是不是想要这个位置,先震慑住玄司北,让他不发兵对付百姓就够了,至于庙堂这些杀人不见血的斗争么,他尽管来。
只有清形势,才不会处处受制于人。睿王的事总有一天要解决,她无法逃避。
“那个,最近的粮价变高了”她伸手想去拿他手边地方官呈上来的折子,心里掐算着时间,果然,三个月的旱灾已经初现端倪。
玄司北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冷冷着她把折子拿走。
那奏折上写是有关粮食产量的汇报,宋悦从中推敲着合适的时机,一面寻思着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丰厚的余粮,顺便勒索一下其他几个国家;而玄司北想的却是燕都的粮食。
已经很久没下雨了,这些天里,燕都之所以不受干旱的影响,百姓之所以没有丝毫恐慌,完全是因为宋悦拼尽全力捐出的那些粮食支撑,不然,官仓只靠那一点点税收,早就断粮了。
如今宋悦已经不在了,姬无朝却能享受到她出生入死换来的东西思及此,他的敌意更重了。
可也正是因为宋悦,他废除了原定计划。他有不损伤百姓一分一毫的办法。
他不仅要姬无朝让出这个位置,还要让他在百姓间名声倒地,要他在所有人面前失望。宫变的计划正在筹备,而他会一点点渗透,让宫变之计变成以他为正义、抗拒姬无朝的行动。长老们对此并无意见,只要他能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那么燕国的百姓今后就是楚国人。
“皇上应当关心的,不是这些。”玄司北又拿了一叠折子,“这些都是要紧事,皇上且亲自处理皇上这副表情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宋悦僵硬着脸,着他的面孔在眼前满满放大,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正常,他太不正常了刚才握笔的时候连指节都泛白,写字十分用力,上去对她仍有怨气她的教育又失败了
先前穿着隐身衣在崖顶,听他一个人嘀嘀咕咕保证发誓,她光欣慰去了,现在仔细一想,他好像说的是将遗民安顿好,似乎有让楚国士兵们隐居种田的意思,但并没说过不复仇
他要是复仇,得有百八十种方法才对
“皇上的脸色有些差,龙体耽误不得”玄司北精致的面容忽然变得温柔至极,甚至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那双凤眸直勾勾着她的脸,忽然伸手将她刻意竖起的领口剥下,“这身龙袍不是立领,哪个不懂规矩的宫女给皇上穿的”
说话间,他的目光一路扫向下,毫无阻碍地在她脖颈边发现了一处淤青的痕迹,眼神一暗。
宋悦
极其明显的,周遭的空气温度下降了不少,玄司北眸中溢满了暴风骤雨的预兆,死死盯着那一处淤青,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难怪皇上今天心不在焉,脸色不好。”原来是昨夜和妃嫔放纵太过。
想到这里,他心中便不由自主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一旦接近姬无朝,对宋悦的思念就越发频繁,到姬无朝的每一秒,都能联想到她。而他越是想念宋悦,就越是觉得姬无朝不值得她如此付出,到姬无朝如今依然是在后宫放纵享乐,到他脖颈上那处痕迹,心中就越是酸涩难忍。
“卿别误会了朕今天精神好着,刚才不是和睿王写了封信吗”宋悦只觉得颈部一片凉飕飕的,心下有点不妙,连忙搬出睿王这个强援,转移他的注意力,“按照日子,皇叔也走了很久了,朕又是个念旧的人,难免有些思念之情,这才分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