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过周围的头领与兄弟,他们或蹲或站,风雪吹来,衣衫单薄,面黄肌瘦却都还握着手中的兵器。
有人低着头,用袖子擦拭着生锈的刀身;有人仰头望天,喉结滚动,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宋义感觉胸口堵得慌,像是压了块巨石。
他记得从前,兄弟们上山时个个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他也不懂,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大哥,我们打出去吧,没有粮食,碳火,木柴,甚至过冬的衣料都没有,山上昨日就已经死了好几百个弟兄了,我们黑风寨的好汉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背着弓箭的张略站出一步,他本来不想充当出头鸟的,但此时不同,若是宋义应下,那自己最先提出意见,定能作为先锋,好处也肯定比别人多些。
尽管徐胜一直觉得稳操胜券,可接二连三失利,让他多次在宋义面前丢了面子,这时他拉过余忠,细问道“余头领仔细说说,这舞剑仙是什么人物,为何断定是公孙家三小姐所为?”
余忠如实回答“舞剑仙是个江湖诨号,全名是个叫小白的姑娘,很年轻,她是公孙明月手底下的武者,根据事后我盘问送粮的兄弟信息能够很轻易断定,就是公孙明月所为。”
柴飞进听得此言,登时怒从心头起,只见他豹眼圆睁,钢须倒竖,抡起那六十斤重的狼牙棒,照着身旁一块磨盘大的青石便是一棒。
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那青石顿时四分五裂,碎石飞溅。
"直娘贼!"柴飞进破口大骂,"俺们堂堂七尺男儿,竟叫两个贼婆娘耍得团团转!抢了粮草,杀了弟兄,俺们却在此缩头缩脑,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女子两个女子”宋义抬起头恍然出神,他看着余忠,又似乎是在看天,喃喃出声,“偌大一个黑风山,竟被两个女子接二连三逼迫可笑啊可笑至极”
柴飞只见柴飞进排开众人,大踏步抢到宋义跟前,又怒又气,道“俺们江湖汉子若咽得这口鸟气,倒不如回家抱娃儿!无论如何老子都要下山去会会那两个婆娘,纵被剁成肉酱也好过教江湖朋友戳着脊梁骨笑咱不带把!”
说罢倒提狼牙棒,大踩不怕步伐登上水船便要离开山寨。
“柴兄弟等等!”
宋义原本沉着的脸终于绷不住了,视线扫过去,一张张愤怒与满是怨气的脸孔。
他心里知道,这团火肯定是不可能再压下去了,再忍便会离心离德,搞不好山寨人心分崩离析。
“传我命令,唤各位头领来聚义厅议事!”宋义一咬牙,大声说开。
纵使再犹豫,顾忌杨胜天生前留给他的话,可时至今日,不如此做派,山寨终究是名存实亡。
号令一出,山寨内奔走相告,沉静许久的黑风山,在今天终于爆发起来,有人抬来酒水,分开,慷慨激昂的声音传得远了,各种报仇雪恨的声音大应。
杨胜天被毒杀的消息经过宋义授意,改成了病疾,这样的冬天,没人会可以怀疑,少数人心里明镜,却也知道不能说,喝着酒畅谈未来,就便把杨胜天这人忘记了。
徐胜和宋义小声议论后作出决定,由徐胜宣布人选和计划,和以往不同,这次主动出击的地方是都州城,朝廷地盘,派往的人数与人选有限。
为了万无一失分出四路人马,有一路在城外接应掩护撤离。
此行目的报仇其次,主要目标是扣住公孙明月用作要挟公孙家的筹码,本来双方明面上就并不投合。
徐胜看着聚义厅内的弟兄们,一股豪气冲天而起,他很是享受这种发号施令的感觉,开始点名选将。
每路二十人,三将,北路头领百步穿杨张略,西路八臂天王孔飞星,东路戳天枪杨广,南路白毛鬼唐进等,多以步军头领为主,合计一百一十二人。
城外预防抵抗朝廷追兵,马军统帅开山刀余忠,副将快刀手孙小二,带马军五十人,人屠柴飞进领步军百人蛰伏都州城北门西侧十里外。
确保万无一失宋义交代行动细节,而徐胜则错开众人,小声吩咐随从叫走了聚义厅内的其他几名头领。
被叫到偏房的几人满是疑惑,本来以为自己参与不上,没想到还是有机会的,与之并未感觉到兴奋的是名女子。
风铃跟在这些人后头有些心不在焉,落不落草成贼她并不在乎,只是山上大多数人的做派令她不喜。
仅此而已。
徐胜站定后首先看向风铃,随后才扫视众人,低声道“风头领,还有诸位,这次除了入城一事,还有另一件事要交给你们差办,有关朝廷北上运丹一事,据我所知是真的”
人群里,有一双眼睛死死地记录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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