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越怔怔,“她去自己去寻媒婆给她说亲?”
沈修说是,“最初媒婆给她寻得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鳏夫,是个卫所里的百户,因着前两任妻子都死了想要再续弦,夫人其实已经答应了。但正巧,老夫人恰也找到了这个媒婆”
沈修说到她其实已经答应的时候,滕越心下有一瞬慌乱,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从他手中险些流走。
他愣了一下,却又皱起了眉来。
“那母亲缘何说她是远房的亲戚?”
沈修打探不到更深的东西了,老夫人当时是专门来见了夫人的,具体说了什么他并不能打听得到。
他只能猜测,“若说是不相干的姑娘,恐怕过于打了恩华王府的脸,老夫人估摸着还想跟恩华王府各自留些余地,才往外声称夫人是来寻亲的远房亲眷家中的姑娘。”
这些话往外说自然没问题,“那母亲又何必骗我?”
“大概老夫人怕若是随便找个姑娘,来对抗恩华王府,将军怕连累了人家不肯答应,这才说是远亲吧?”
“是这样吗?”滕越眉下仍旧微皱。
不过他当时,确实没想过用成亲来对抗恩华王府,毕竟谁家不怕被连累,没得害了旁人家。
可他着实是听闻,是日子无以为继、前来投奔的远亲家的姑娘,便答应了下来。
然而最后,还是连累了她,险些命丧匪窝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缓缓跪在邓如蕴的父母坟前,也叩了首。
他来迟了。
邓如蕴并没留意他在身后。
而滕越不知要怎么上前跟她开口,那种他从未有过的情绪翻腾着,竟令他怯然不敢出声,恐怕惊飞了落在他手心的蜻蜓一样。
他只就这样悄悄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但有人也瞧见了这一幕。
涓姨看着滕越,就这么不敢惊扰地一直把目光落在蕴娘身上,她愕然默了一默。
从前,都是她家的小蕴娘悄然跟在他身后,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就这么默默在后面看着他。
而如今,时移世易,却反过来了吗?
涓姨讶然未动。
她只看着蕴娘,好似还什么都不知道。
滕越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无法捉摸,他只是那样看着前面的人。
风将她月白色的裙摆吹打而起,将她本就因受伤而纤瘦的身形吹得更加瘦弱。
可笑他之前,还曾想过她是那等好吃懒做的性子,万事不挂心上,总能把脸色养得红润,如今看来,他那时有多离谱
所以哪怕后来他知道自己都做错了,她也不肯轻易跟他和好了。
更不要说,没有人真心以为他们这段姻缘是良配,杨尤绫说她是配不上他的乡下女,半分不将她放在眼里,郑氏也只一心认为,她只会他的外室,不是什么妻子,而那时,她甚至都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