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很是意外:“真是来玩的?”
“不然呢?”太子朝外面睨了一眼,“太子宫虽大,可也有逛完的一天。这些日子天暖,院里鸟语花香的,进儿对外面好奇,婢女宦官日日抱他出去,他早就看腻了。他不知从哪里出去,看见敞开的门就咿咿吖吖要过去。过去一
看还是熟悉的场景又要走。史氏不好出来,婢女宦官不敢抱他出来,只能是我啊。”
卫青:“可以领他去未央宫。”
“三伏天过后再去。届时他会叫祖母祖父了,父皇和母后见着也欢喜。现在领他过去,没在椒房殿待一炷香就哭着闹着要出去,不要说父皇母后,我也烦。”太子确实不喜欢爱哭的小孩。
卫青不由得想起他儿子小时候烦的他恨不得搬去军营,“还是太小。”
“就是太小才不能成天拘在屋里。不然好好的孩子也憋蔫了。”太子拿几个表弟举例。
卫青想起长子:“卫伉都跟你学坏了。”
“明明是比以前机灵了。”
卫青听到脚步声,把嘴边的话咽回去,等婢女出去才继续同太子话家常。
刘进确实太小,在花园里玩到午时一刻他开始闹困。卫伉也怕小孩哭闹,慌忙还给表兄。小团子趴在太子怀里片刻进入梦乡。太子抱着他起来,“看来不能陪舅舅用午饭了。”
“回去吧。”卫青送他,到门外不禁问,“改日匈奴使者过来,你打算怎么应付?有没有什么计划?”
太子:“计划赶不上变化。随机应变吧。舅舅,您该信我。”
卫青拍拍他的肩,看着太子的车走远他才回府。
太子确实没什么计划,盖因他不清楚匈奴此举意欲何为。太子决定以静制动。
五月中,关中遍地金黄,匈奴使者抵达长安。使者抵达长安当日,典客陪他去歇息。翌日,典客带他入上林苑,太子在上林苑刘彻的正殿等他们。
匈奴使者为此没有表现出不满,太子见状很是意外,不像匈奴人秉性啊。难道匈奴内部有变,亦或者真是漠北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过不下去可以找乌孙。乌孙惧怕匈奴,匈奴无论要粮还是要人,乌孙都不敢拒绝。
太子盯着匈奴使者看片刻,一行人身上没有雾霾也没有金光,就是寻常人。但其中一人气色不好,太子仿佛闻到了死人气。太子同他们把酒寒暄的时候,提到他们气色不好,是不是因为急着赶路累的。他们恭维大汉疆域辽阔,看到高大的城墙以为到京师了,结果只是边关小城。他们没有想到长安离草原几千里云云。
太子一派仁君模样,笑着令宦官进宫招太医。匈奴使者脸色为之一变,太子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安慰他们,不必担忧,太医给陛下、大将军和大司马看过病,医术精湛,一定可以药到病除。匈奴使者言,他们没病。太子表示没病也无妨。大汉有句话叫,是药三分毒。没病不可用药。大汉也有句话叫,药补不如食补。太医也会开食疗方子。
太子把话说到这份上,匈奴使者自然不好拒绝。午饭结束,典客陪匈奴使者前去驿馆等太医,太子进宫请老父亲给边关下旨防匈奴来袭。
刘彻对儿子的安排很不满,他终于等到匈奴降汉,儿子竟然让他等,等匈奴使者忍不住请求和谈的时候再见他们。
闻言,刘彻没好气道:“又想作甚?”
“匈奴使者看起来时日无多。”
刘彻不禁坐直:“主使?”
太子点头:“倘若水土不服,他可以坦白,比如在草原上喝惯了奶吃惯了肉,到此地喝不惯白水,吃不惯蔬果。但他说自己身体无碍。儿臣担心他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无药可医。儿臣相信人死在长安匈奴单于王也不敢趁机挥兵南下——”
刘彻接道:“他可以趁机把匈奴各部落团结起来同仇敌忾?”
“是的。倘若能借此在边关讨到便宜,匈奴各部没了纷争,一心休养生息,不出十年又可称霸草原。”
刘彻沉吟片刻:“如果你是匈奴单于王,你会怎么做?”
“机会难得,令各部落听我号令,让汉廷血债血偿,入侵边关烧杀抢掠。可他们能想到这种计谋,想来日子不好过。没钱没粮,他们也不敢孤军深入。离匈奴最近的边城危矣。”
刘彻转向黄门:“宣大将军!”
太子不支持刘彻大兴土木,刘彻这几年攒了许多钱不用心痒痒,近日又想在边塞设郡,扩大大汉疆域,把关中贫民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