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揽月殿内,一个面容苍白失血的女子安静地沉睡着,她双眼紧闭秀眉微蹙,却叫平日明艳妩媚的面容多添一丝柔弱,让人挪不开眼。
她额头上裹着一圈白布,额头隐约渗出淡红的印记,似是伤的不轻。
江才人跪在硬冷的石地板上浑身微颤,久跪已经让她的双腿都已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她垂着头,乱糟糟的心里却想的是那昏睡不醒的裴贵妃。
本朝天子继位不足五年,帝王后宫嫔妃数量不多,还未曾立后。
如今宫中最得宠的乃是贵妃裴杪,她是右相的独女,十六岁便嫁与太子做正妃,如今已有六个年头了。
皇帝至今未立裴杪做皇后,乃是因为她多年来都一无所出,可皇帝还是将她封为了贵妃,宠冠六宫万般疼。
贵妃乃是皇帝最宠的妃子,一个“贵”字就彰显了她与其他妃子的不同之处。四妃虽品级相同,但贵妃的地位和所收到的待遇却是比另外三妃更高一截的,可见裴杪在后宫中的地位之特殊。
皇帝膝下已有二男一女三个孩子,庶长子乃是淑妃所生,朝中连连进谏请求皇帝立后,可谢荣却迟迟不肯有所行动。
所有人都知道,谢荣是在等,他在等和裴杪之间有个孩子。
嫔妃们艳羡、嫉妒、却只能将怨言与不甘都埋在心里,毕竟每次一到裴杪那样足令本朝女子尽数黯然失色的绝色之姿,众人便无话可说了。
裴杪是这后宫中最幸福的女人,她的性格也如明艳妩媚的长相那般张扬恣意,没有人能夺得了她的风头。
所有妃嫔都在她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哪怕裴杪与其他位重的妃子起了摩擦,皇帝也都永远站在她那边,让人咬碎了一口银牙,只能将委屈和苦楚都咽进肚子里。
裴杪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张脸了,而如今这张脸却破了相。
昨日傍晚,裴杪在御花园中的摘星阁上赏花时碰巧遇见了江琪江美人,江美人本想避让,岂料裴杪命她留在阁楼上侍奉,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任由裴杪使唤。
哪料离去之时,走到阁楼半途中的时候,江美人一不留神踩到了裴杪的裙角,绊的她跌落了下去。
事发当时,不仅是一众宫婢恨不得以死谢罪,江美人更是盼着她也跟着晕过去,再也不要醒来才好。
一夜过去,对方昏睡到今日上午还没恢复意识,江美人清晨时分便亲自到揽月殿来请罪了,如今已跪了约莫一个多时辰。
裴杪破了相,还是她害的,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未来在这后宫中将会度过什么样的日子。
一会儿皇帝下朝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揽月殿探望裴杪,到时候她就彻底完了。
裴杪定会勃然大怒,皇帝也会依着她狠狠处罚自己,江美人不敢奢求从轻发落,怕是打入冷宫保的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江美人心中一阵悲凉,她昨晚真的不是故意的,晚间天色太暗,侍女的灯晃花了她的眼,方才会不小心踩了裴贵妃的裙子。
可以裴杪对容貌的在意程度,怎么可能轻易饶恕她呢
她不过六品芝麻小官的女儿,如何能与右相千金比较分量,怕是死在冷宫里也不会有人为她感到惋惜。
裴杪还未转醒,江美人已经悲戚地幻想着无光的暗淡前途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是今年初选秀进宫的,面对高位妃嫔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只有和长乐宫西殿那位瑶良媛能说的上几句话。
想来她的下场,或许能叫那位天真烂漫的良缘娘娘意识到,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并非她想象中那样美好。
睡梦中的裴杪紧紧地皱着眉。
任务信息不断地灌入头脑中,让她的头脑昏涨的像是要炸开一样,伴随此的还有一阵阵钝痛,像是有人用重物敲击过她的脑袋。
忍耐了片刻痛楚,裴杪总算弄清楚了自己目前所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况,这幅身体又是谁。
宠妃裴杪心中冷笑一声,不过是皇帝谢荣那真的挡箭牌罢了。
谢荣或许有几分喜欢裴杪,但在他的真面前,裴杪就什么都不是。
原身曾以为,谢荣迟迟未立她做皇后的原因,当真如朝野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她没有孩子,可走到绝境方知这一切不过是借口罢了。
自古以来,太子妃在太子继位以后,不论如何都理当立为皇后,无所出的不满之词也是谢荣故意散布在朝中和后宫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