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觉得,韩承绪说的什么与刘黑马商议,收复关中也不必说了。
“川陕宣抚处置使……”
“那你上个折子,朕给你盖印……咦,朕的大印呢?哈哈,想起来了,朕的春夏秋冬四夫人……大印在朕四个美人儿处,嘻……江爱卿,听说你也是个妙人,会对对子?”
“臣……”
江春终于忍不了了。
他不算什么能臣、干臣,在庆符县时也将县务都丢给主簿。
但,为官该有底线不能丢。
入仕以来,从县令,到通判、知州、知府……见的是川蜀艰险,百姓疾苦,领的是朝廷俸禄。
今回临安,沿途所见,俱是卖儿卖女。
若不劝官家一句,他觉亏心。
“陛下可知?陛下杯中之酒,怀中美人,俱是百姓膏血,俱是百姓骨肉!”
一句话才涌到喉间,关德已大喝一声。
“江少卿!官家问你会不会对对子?!”
江春一个激灵,低下头,眼眶愈酸。
“臣……臣……”
“哈哈哈,老实。”赵禥哈哈大笑,挥手道:“事说完了,下去,下去,朕懒得与你玩儿……”
江春一愣,没想到李瑕吩咐之事这般轻而易举便办完了一半。
他忍着眼中酸涨,执礼又道:“臣该与陛下启禀陇西之宣抚与官员任命,李节帅言,陇西需大将镇守,王……”
“那你上个折子,宰相们商量。”
“李节帅已上了折子,但诸位相公……”
赵禥终于支起身,笑嘻嘻道:“江爱卿,你懂不懂规矩?”
“臣惶恐。”
“朕能办的事,朕办。朕办不来的,你找宰相啊,去去去,天也晚了……哦,告退吧。”
……
一场觐见就这般草草结束。
江春出了大内,却感到心中如同缺了一块。
他一直都知道,大宋是天子与士大夫同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
但这个“治”字,也是士大夫对苍生黎民的责任。
治到这个地步,又叫人心中如何能安?
哪怕是丁大全,任宁德主簿,任萧山尉时也是做实事的,成为权奸之后再如何,至少还像是个官。
江春却觉得,自己今日比丁大全都不如。
他已能理解牟子才的忧虑,如今这朝纲败坏,凡忠正之士必然是看不下去的,李瑕与关德内外勾结,确有权藩之状。
大宋这样的国力,这样的天子,还经得起一场吴曦叛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