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推行此法,便不能让朝廷停止超发会子。
“反对?”贾似道冷笑道:“半年来米价又翻两倍,百姓破家者不知几何,你竟还敢反对?”
“谁破家?贾平章真有在临安城看一看?”
“城中百姓当然不肯用会子,谁会傻到还用会子?被会子害苦的是何人?乡野里种粮的平头百姓!岁岁以废纸‘买’他们的粮,他们还如何活?你不如到乡野里看一看吧,睁眼瞎!”
“还未到不得不废会子的时候,反而是你把十八界会子尽废,手持会子的农夫才真要破家荡产!”
“蠢货。已谈过太多次了,够了。”
贾似道不想再与叶梦鼎多说,下意识想要抬步走,才意识到今日是来找叶梦鼎帮忙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眼。
叶梦鼎提醒道:“这次不是我在逼你。”
“好……我退一步。”
这一句话出口,贾似道的背已弯了下来。
“我退一步。”他有气无力地喃喃道:“废十七界会子,留第十八界会子与金银关子并行,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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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月以来,弹劾贾似道的奏折如雪一般。
放眼朝堂,已没有还能与贾似道叫板的高官。
便是程元凤在朝时,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让这么多人同时弹劾贾似道。
也唯有贾似道自己能将群臣逼到这个地步。
终于,连不问国事的赵禥也感到慌了。
七月十六日,赵禥难得召一众大臣于延和殿内引奏事。
……
“怎么……怎么回事?师相这不是做得很好吗?国库也有钱了,为何要弹劾他?”
赵禥先开口问了,良久,却没听到臣子们的回答。
沂王府教授、枢密院编修官的马廷鸾站在殿中,抬眼瞥了瞥叶梦鼎,见叶梦鼎不动如山,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很快,已有谏臣出列。
“禀陛下,贾似道推行之公田法,初以官品逾限田外买之,有嫉富抑强之意,继而派买,除二百亩以下者免,余各买三分之一。其后,虽百亩之家亦不免,令田主抱纳,已失之初意……”
“臣弹劾贾似道纵容平江知府包恢行以峻急之法强买民田,与八十老翁施以肉刑,至其死,平江骚动,人心不服……”
“臣弹劾贾似道贪墨,今公田每租一石明减二斗,不许多收。而毗陵、澄江等地凡六七斗皆作一石。及收租之际,总额有亏则取足于田主,以为无穷之祸……”
“臣弹劾贾似道纵恶吏鱼肉百姓,镇江一恶吏,将其贫瘠之地强与人更换,于田主其祸尤惨……”
赵禥已经听呆了。
他虽然完全听不懂这些人一个个站出来在说什么,但已能感到事情很严重。
在御榻上坐了良久,他只觉脑子里嗡嗡嗡,直到一声呼喝传入耳中。
“臣请陛下罢免贾似道!”
“臣等,请陛下罢免贾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