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能一脚将那老东西踹死,再拔腿而走。
但暴怒归暴怒,阿术早已联络不了被分割的那部分蒙军,只能任他们被李曾伯包围。
像一头狼被套住了后腿,且已失去了知觉。
阿术只好一口咬断了自己的后腿,拼命跳出这个陷阱。
这一口咬得鲜血淋漓,他已发了狠。
他今年二十八岁,从体力到意志都是最巅峰的时候。
他是一头最强壮的狼,已被陷阱激怒,且是最暴怒的时候。
呲牙咧嘴,夺人而噬……
“噗。”
阿术的长骑矛借着马匹的一点近距离冲势,轻而易举地刺死一个宋兵。
他一扯缰绳,马匹拐了个弯,避开前方列阵的十余个宋军。
身后的蒙骑已撞上去,撞乱了这十余宋军的阵列。
阿术马上又拐回来,长骑矛乱捅,突破这一层防线。
马蹄下的尸体和伤者渐渐增多,他就这样领兵突进。
这也是阿术从戎以来,打得最激烈的一战。
蒙古军队其实是很少打硬仗,他们擅长使用俘虏和仆从军去消耗敌兵、通过屠杀来恫吓敌兵、利用骑兵的优势不停削弱敌兵……
总而言之,蒙军战术的关键,始终在于“乘敌力竭”四个字。
乘敌力竭,便是掌握主动权,保持以强击弱的状态。
阿术深谙这种战术,因此以往每次败都是小败,每次胜都是大胜。
他号称不败,却从来没像今日这般惨烈地拼杀过。
……
战到中午。
浅水塬已被鲜血染红。
这是今日伤亡最惨重的战场。
杨奔、刘金锁两部兵马占了地形的优势,且更擅长于近战肉搏,因此杀伤了颇多蒙军;
而蒙军是拼了命地要冲杀出去,同样也给宋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一个个想斩杀阿术的宋军兵士、校将倒下,死时还怒目圆睁,带着不甘。
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想立一个斩杀都元帅的大功。
也有许多人单纯是因为痛恨蒙虏,这些大部分是从川蜀来的,也有少部分是陇西兵士,看到家乡被烧杀抢掳,而心生恨意。
可惜,未能遂意。
战场之残酷,一方面是残酷在冰冷的铁器会劈在人身上任何一个柔软的地方,生命毫无尊严;另一方面则是它永远是无情地碾压过来,哪怕有人拼命想保护无辜,拼命想斩杀恶徒,它不管这些。
“向塬上撤!”
刘金锁大吼一声,终于是放开了防线,撤上坮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