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意见都听,就是没有主见。”
上都河畔,忽必烈与察必说到真金,如此评你了一句。
他刚刚打猎归来,身上还披着盔甲,显得十分高大威勐。已经五十一岁的年纪,一双眼睛却还显得无比锐利,就好像其中还燃着永不熄灭的野心之火。
这样一个如勐虎般的男人,谈论起儿子,难免嫌弃其懦弱的性情。
“没有主见,怎么能当好一个储君。”
察必扶着忽必烈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平平淡淡地道:“大汗正是春秋鼎盛,不急着培养真金这孩子。”
“你惯会说好听话。”忽必烈指了指她,叹了一口气,问道:“让他到吐蕃去,你担心吗?”
“草原上的古语说,母子分离,就像是树剥了皮。哪个母亲会不担心自己的儿子?”
“也该历练历练了。”忽必烈道:“草原上的男儿,要像雄鹰一样翱翔在苍天上你要是害怕他会摔死,他怎么能长出坚硬的翅膀。”
“我明白。可是大汗初次让他历练,就去往那么远,担那么凶险的差事。”
“凶险吗?同样是经过吐蕃,我们当年南征大理趟过的是没有路的荒山野岭。他走的呢?是开辟好的平坦道路。”
忽必烈的语气十分严厉。
然而,因周围并没有别的臣子在,在面对妻子时,他难得也从严厉中透露出了一丝属于父亲的柔软。
“他这一趟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凶险。毕竟是我的儿子,我盼着他能够继承我的基业,把大蒙古国长长久久地传下去。”
忽必烈确实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一切还早,如察必所说他正春秋鼎盛,之所以现在想要设立储君,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改变蒙古旧制,在制度上将皇位确定在他这一系。
在这一点上,他希望真金能够担负起责任,建立功勋,堵住那些蒙古旧贵族的嘴。
当然,不一定是真金三个嫡子当中的某一个能达到就可以。
凭心而论,忽必烈认为自己的嫡三子忙哥刺更像自己,反观真金则过于软弱了。
他尤其不喜欢的是紧紧围绕在真金周围的那些臣子,一个个总喜欢对真金指手划脚,而真金又太容易被这些人干扰……
察必感觉到了丈夫的不满情绪,于是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帐篷。
马上便有人奉了酒囊过来。
忽必烈转头一看,见又是真金的妻子阔阔真亲自带着侍女来奉酒,不由皱了皱眉道:“本汗和你说过,你刚生过孩子,不必随在我们身边侍奉。”
阔阔真在去年十月才为真金生下了第三个儿子,取名铁穆耳,此时却已从产后的虚弱中恢复过来,鞠了一躬,道:“我丈夫最是孝顺,现在他不在,我身为他的妻子应该为他侍奉好父母。”
忽必烈闻言,不由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个儿媳妇便是他亲自挑的,自然是极为满意。
“几年前他外出打猎,途中口渴,路过阔阔真家,派人去寻找马奶,阔阔真说:k马奶有,但我父母诸兄皆不在,我女子,不敢做主给你们。”
忽必烈正要离开,她又说:“我独居此,你们自来自去,于礼不宜。我父母即归姑待之。”
这几句应答看似简单,但蒙古女子当中这般知礼仪的其实不多,且阔阔真贤惠,遇到大汗还不怯场说话有条理,总之忽必烈很是满意,遂作主让她嫁给了真金。
阔阔真没有辜负忽必烈的慧眼如炬,嫁给真金之后,连续三年每年生下一个儿子。
不仅如此,她性情孝顺,言行谨慎,非常擅长服侍察必。
她不离察必左右,无微不至,甚至连察必如厕所用手纸,阔阔真也会亲手揉软之后再呈进备用。
忽必烈常常看到她每次都不由夸赞她是天下最贤惠的儿媳妇。
此时,美酒从酒囊中被倒在杯子里,递在忽必烈手里,察必、阔阔真都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