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过了史家众人的名字,众人开始诵读铭文。
「维开府公,沈毅庞鸿。超然异禀间气所锺。累朝尚武,公在戎旅」
气氛庄严,史樟身披一身麻衣,头戴孝帽,脚踩麻鞋,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不同于十余年前那个稚气的少年,如今的他浑身已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
史天泽走后,他已袭父爵,成为了真定府管民总管。
至于军权,史天泽活着之时就已经主动向忽必烈请求自解兵符,所谓「兵民之权,不可并于一门,行之请自臣家始」,但事实上兵符虽然交出去了,但真定府的汉军之中,各级将校显然还多受史家掌握。
总之,年纪还算轻的史樟,早早便已担起了史家的门户。
此时却有人挤过了祭祀的人群,想要找史樟禀报些什么,但看情况不方便,先找到了史家门下幕客王恽。
一般而言,王恽对消息自会有判断,若是不太重要的,他自会处理了,而不会在这种场合打扰史樟。
然而,此时王恽竟是在铭文都还没念完的时候,挤到了史樟身边,向他附耳低语了几句。
「有人看到史杠悄悄入城了」
史樟猛地一抬头,眼神中已泛起怒色来。~~
入夜。
烛光将屋中人的剪影映在一窗纸上,隐隐传来了屋中人的说话声。
「传闻说是燕王已经病逝了,只是消息还压着。」
「压着又有何用?近日来,诸多一心行汉法的重臣、世侯已变了态度,时移事易了啊。」
「之所以派王状元公来,为的不就是此事吗?担心我们史家也起了念头,须稳住我们的心。
「你们不觉得都是些惠而不实的东西,王状元一篇碑文写得是漂亮,可溢美之词再多,追赠的官位再高,改变得了国势否?」
「说句实话父亲在时着力培养的几个担门户的子侄不在了,如今这」
站在屋外的史樟听到这里,退了两步,冷然向手下人示意了一个眼神。
带着绳索的家仆们便忽然撞开门,冲了进去。「拿下!」
史樟跟在后面,脚还未迈过门槛,口中已是厉喝不已。
可当他真走进屋中,定眼一看,却见那几个家仆正傻愣愣地站在那。
而坐在那闲话的,有四郎史棣、五郎史杞,以及另两个族中兄弟。
「史杠呢?!给我搜!」史樟喝道。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三哥不是成了唐军俘虏了吗?」
「别给我装糊涂,说,史杠人呢?!」「我们真没见过他」」
很快,搜索就停了下来,因为这就是一间不大而又简单的茶室,怎么搜显然都不可能搜出史杠。史樟一时错愕。
他分明是得到王恢的情报,说史杠在此。且在屋内听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当即便有了确认。
想着这些,他不由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两个兄弟。
「若非史杠回来了,你们说的那些话,谁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