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已经很久没有走这种山路了，他只感觉脚下的道路仿佛一把刀，扎得脚底生疼。
一路走走停停还是累得慌，不得不张口喘息。
等到再次休息，许东在道边的山崖上靠坐下来，看一眼瘫在旁边的李老实：“李老实，你确信这次前面能找到那处山崖，我们没走错？”
李老实昨迷路爬了一山累得要死，晚上被绑在树上差点吓死，今早上好不容易回到村里。
因为一夜未归，又被火冒三丈的张军头抓住差点打死，军棍都挨到屁股才停。
等明是被山上的村民扣住，还把络腮胡头上的伤口展示出来证明时，他最大的灾难又来了。
没想到自己一刻也没有休息，张军头要求马上带路上山找到这户村民。
那三人一回去就躺倒两个，被吊在树梢上的那人是连夜跑了。
李老实不仅身累，他还心累，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
藏在衣角的钱丢了，那可是五钱银子，肯定是在山上丢的。
此时哪怕双腿软得一步都不想迈，他也想原路找找，不定就找回来。
只是，这个愿望并不容易。
昨四人在山上是一通乱转，因为路断了需要绕行，绕着绕着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哪些地方，只知道往山上走。
下山时就更别了，连跑带颠、连爬带滚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一眼。
不仅不知道银子丢哪里，就连路找起来也费力。
五峰山，几处山头山坳大同异，高大的青冈树遮挡住视线，一行人就在里面乱走。
好在许东也要休息，时不时就对着一种草嘀嘀咕咕背书，验证半很是耽搁时间。
此时听到许东在问，他赶紧道：“许医官自己也看过，这里的路塌方过，早就断了，我们昨也是瞎走才找到那处山崖。
前面、前面就是，这一次是真的。”
李老实没瞎，前面还真是昨发现坡地的山头。
此时还没有到黄昏，坡地上的高粱和瓜菜一如既往，没有昨的炊烟和夜雾，这里就是普通的山洼低地。
这一次，李老实他们没有钻林子，而是从坡地边路走的。
一条羊肠道引着他们来到山崖边，很快就看到整洁的屋舍，还有门口肃然而坐的一个面色青黄，衣衫寒酸，补丁叠着补丁的老者。
看到这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李老实长长舒一口气：自己可算是完成任务了。
满爷漠然看着这一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士兵，没有动。
许东走过去喊了一声：“老丈，这是你家？可以喝点水不？”
满爷才抬头：“请进！”
该来的，迟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屋里，江枝和满奶同样一身旧衣，脸色蜡黄。
两人把烧好的茶水用土陶碗端出去。
李老实和那几个军士是真渴了，大口大口牛饮。
许东端碗，见碗里茶水微黄沁着淡淡香味，不是茶叶。
他放下碗，看向满爷：“老丈，这是什么茶？”
满爷道：“山里人家，哪里能喝茶，只是随便煎煮一些消暑的草药。”
许东眼睛一亮，他看看那几个喝完水的军士没什么事，这才抿了一口浅尝，入口微苦但带着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