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晓涛是南都省人,因为在魔都读书,曾经在魔都的各大医院都看过病,不同的医院考虑的诊断不一样,有的医院考虑淋巴瘤,有的医院考虑系统性红斑狼疮,还有人考虑单核细胞多动症,还有的考虑未现的恶性肿瘤往淋巴结的转移,更有人觉得是一种罕见的不知名的免疫风湿病。
做出这些诊断的都是专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理由,但是理由又不充分,所以这些诊断最终没有成为确定诊断,在治疗上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方法,每次病都是使用大量的糖皮质激素治疗。
以符晓涛现在的病情,继续读书是不可能的,在魔都也没有弄清楚病情,所以家属被迫无奈,只好将患者接回来再想办法。
符晓涛去读书时身体好好的,还是学校的运动健将,是校足球队的主力,校运会的时候还拿过五千米的冠军,现在四肢瘦得像树枝,双足肿胀得像馒头,此时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运动健将的痕迹。
将符晓涛接回家后,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放在家里让他休息,一旦病情严重再送往医院进行激素治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符晓涛本人不死心,他自己在网上到处查资料,他不是随便搜索点边边角角的资料,而是利用自己所学到一些专业期刊网站查阅关于这个病的治疗,虽然一无所获,但是他得到一个情报,三博医院很厉害,尤其对这些疑难病例,于是就来到三博医院就诊。
“我们看看病人吧!”
杨平提议,这是会诊的基本流程,当然也有这种来去匆匆的医生,会诊的时候不看病人,直接依据病历资料写会诊单,但是大多数医生不会做这种傻事,毕竟临床医生的基本原则是接触患者。
肿瘤科的病房气氛一般比较压抑,随处可以看到戴着帽子或者捂得严严实实的患者,因为放化疗夺取了他们的头,有些爱美的患者,尤其是女性总是喜欢用戴帽子掩盖已经丢失的头,同时他们放化疗摧毁了他们的免疫力,所以他们更害怕感染什么细菌病毒,受到风寒侵扰什么的。
肿瘤科的窗户阳台都是锁死的,所以整个空间是封闭的,给气氛再增添几分压抑,锁住门窗和阳台倒不是医院不给患者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自由,因为肿瘤科很特殊,常常有患者一时想不开而跳楼,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很多医院干脆锁死门窗,或者在有人监督的情况下定期开放门窗。
杨平来到病房,符晓涛蜷缩在病床上,四肢真的如干枯的干柴,腹部膨隆,像六个月的孕妇,据说刚来时像八个月的孕妇,双足肿胀得像馒头,菲薄的皮肤已经可以看到皱纹,说明之前肿胀得更厉害,现在已经处于消肿期。
旁边坐着的是愁眉苦脸的符晓涛父母,原本辛辛苦苦将孩子送进985,已经都考上研究生,这是鸡娃上岸的经典成功案例,可是现在变成这样子,父母心里既是心疼,又是难受,一种梦碎了一地的难受。
可能在很多医院已经习惯这种来来往往的会诊,见到杨平和医生进来,符晓涛父母也没有什么动静。
“这是我们杨教授!”蒋主任亲自介绍,仿佛由其他医生介绍杨教授会显得份量不足或者不礼貌。
患者的父母听到杨教授几个字,立刻双双站起来,愁眉苦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杨教授,您好。”他们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杨教授。
医生名气的传播靠两样东西---口碑与论文,在老百姓当中名声的传播依靠口碑,而在医疗界名气的传播,依靠的就是论文,当然,在学术会上露脸讲课也是一种在医学界出名的方式,出场的次数多,出场的顺序靠前,自然而然被同行记住,可是归根到底这还是靠论文,因为没有优秀的论文,医生根本没有机会在台上讲课,只能在台下作为一名忠实的倾听者。
听到杨教授三个字,此时符晓涛也立刻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立刻翻过身坐起来,用自己的真面对着杨教授,刚刚没有介绍杨教授之前,患者一直侧卧蜷缩背对着这边,也没有说话,他也一样已经习惯来来往往的医生,每次过来,最后的结论都是一样:“无法确诊,只能用糖皮质激素进行对症治疗。”
想必这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但是听到杨教授三个字,符晓涛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也恭恭敬敬地跟杨平打招呼:“杨教授!”
其实这次也是依靠大量的糖皮质激素终结间断性的昏迷,让患者恢复清醒状态,糖皮质激素在医学上是一种强悍的万能武器,不管什么病当没有办法的时候,往往医生都会上激素,这是医生最后的绝招。
尽管病历上已经写得非常详细,但是杨平习惯自己问病史,虽然病史一样,但是不同的医生问出的病史却不一样,这一点是肯定的。
杨平也习惯自己重新查体,虽然客官的体征一直都那样,但是能不能查出来,能够查出来多少,跟医生的水平有直接的关系。
“频繁的夜间从睡眠中惊醒,醒来全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反复的腹痛,疲倦,全身淋巴结莫名其妙地肿大,皮肤上出现诡异的红色肿块---”患者已经对自己的病情非常熟悉,不假思索可以说出一大堆。
从病到现在已经整整八个月,当初符晓涛病的时候朝父母抱怨身体的不适,父母还以为他是因为考研压力大,所以没有重视,仍然不停给他打鸡血,后来直到症状越来越严重实在难以忍受,符晓涛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就诊,自那开始,这八个月,符晓涛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求医之中,每次都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最后靠大量的激素治疗缓解症状。
次数多了,符晓涛对医院和医生渐渐失去了信心,每次看病只是获得缓解,从来没有指望能够弄清楚是什么病,更不用说治好,很多病都治不好,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