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次出去,和太后接触颇多。太后年纪轻轻便久居深宫,说起来是个可怜人,我听说先帝时期的宫人,有儿女随儿女就藩,无儿女归乡改嫁。太后……”
大魏女帝觉得夜惊堂是真热心肠,眼底有点无奈:
“太后在京城无所事事,看起来不重要,但她娘家,是江州秦家,东南士族之首,当年扶持圣上继位的主要功臣;太后实际权利很大,只要想,可以联合将相废立天子,只是她没和燕太后一样干涉朝政罢了。
“她在宫里被尊为太后,说明朝廷重视东南士族,如果放归乡里,就等于废除了东南士族干预皇权废立的权利,无论用什么由头,秦家之流都会怀疑朝廷是不是忌惮他们,要卸磨杀驴,这疑心一起,东南可能就乱了。”
夜惊堂就知道希望不大,轻叹道:“意思就是,太后这辈子都得待在宫里?”
大魏女帝并非没有怜悯之心,只是局势如此罢了,她摇头道:
“群雄割据局势混杂,才需要如履薄冰左右权衡;如果能和太祖那样,大权独揽无人敢反,又何须去在乎下面人的想法?就算让太后光明正大改嫁,也是史书上的一桩美谈,没人敢多嘴半句。
“不过这事儿还得等几年,嗯……你若能把北梁打残,让大魏再无外患,不说放太后归乡,就是你想娶太后,都可以商量。”
“?!”
夜惊堂坐直几分,觉得这聘礼怕是有点夸张咯,打垮北梁才能娶暖手宝回家,没半辈子时间能搞定?
但虎妞妞说的也是,想让太后改嫁,至少得先把内忧外患压住,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没法做这个主。
夜惊堂琢磨了下,轻轻点头:
“太后幽居深宫,确实挺可怜,我如果力所能及,肯定争取一下……”
大魏女帝也没为难夜惊堂,微微勾手示意帮忙把茶杯递过来:
“大魏这么多能人异士,怎么可能让你单枪匹马平定北梁。你潜心习武,能从奉官城手里接下‘天下第一’的招牌,能力地位已经足以让圣上高枕无忧,到时候让太后出宫,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如果能顺带找齐鸣龙图,那就更好了……”
夜惊堂觉得这些太远,只是摇头笑了下,端着茶杯来到贵妃榻前,递给玉虎,同时看向旁边的书本:
“这是什么?在看诗集?”
大魏女帝微微坐起来些,端起茶杯抿了口:
“过几天北梁使臣要过来,带了不少年轻才俊,才能涉及方方面面,其中最受瞩目的莫过于文武。你才十八九,要不去和北梁的同龄人切磋下武艺?”
??
夜惊堂站着不方便,便在地毯上席地而坐,听见这话眨了眨眼睛:
“你确定?好歹是学习交流,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大魏女帝面带微笑:“开玩笑罢了,北梁又不傻,你在京城,他们怎么可能叫阵丢人现眼,只会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琴棋书画上面找事儿。朝臣最近夸你,很多都是因为此事,你往京城一站,都不用说话,北梁人便矮了大魏一头。”
“是嘛……”
大魏女帝翻了个身,趴在了贵妃榻上,手肘撑起上半身,面前摆着诗集,和夜惊堂一起看:
“外使队伍快到了,近日国子监和各大书院,都在挑选才气不俗的年轻人,去接待使臣。此事关乎大魏颜面,朝臣正在物色人选,你也懂点诗词歌赋,帮我参谋参谋。”
“呃……”
夜惊堂聊侠女泪,确实能长篇大论说半宿,但正儿八经的诗词歌赋,那真没啥造诣,只记得些残缺不全的。
不过虎妞妞的文采,他算是见识过,比他高不了太多当下便凑在跟前,仔细打量:
“看起来都不错,嗯……嗯……”
嗯半天一句话没憋出来,主要是不好乱说。
能把作品送到承安殿的才俊,类比成江湖武人,那就是万里挑一的八魁苗子。
夜惊堂一个武人,如果仅凭个人喜好,说这不好那不行,给虎妞妞留下的负面印象,那书生寒窗苦读十年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为此夜惊堂看了片刻,发现超出自身能力范围,还是道:
“这事儿应该交给靖王和璇玑真人,我看啥都觉得厉害,实在不好乱评价。”
大魏女帝见此自然没有为难夜惊堂,转眼又看向夜惊堂的脸颊:
“骨重神寒天庙器、亦狂亦侠亦温文,嗯……两国邦交,臣子相貌也是重中之重,到时候外使过来你和礼部的人一起去接待,给他们开开眼,如何?”
夜惊堂摸了摸脸颊:“我刚把左贤王打一顿,北梁对我恨之入骨,现在去接待使臣,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唉,两国邦交,注重的是台面上的礼仪,心底里都恨不得骑对方头上。你不强势,对方必然骑头上撒野,受委屈是圣上和大魏亿万百姓,所以不要照顾北梁人面子,最好能让他们把后槽牙咬碎,还得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