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异常惨烈,吐蕃军队九千余人,逃走的不足两千。
远征军当中,特种营的士兵们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因此表现的还算平静,而那些第一次见识到这等惨烈场景的士兵们脸都白了,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原地干呕起来。
虽然没有一个人伤亡,但面对残酷的战争,他们必须要学会坚强,唯有继续前进才有希望见到胜利的曙光。
不过,出于对多吉才仁这位吐蕃将领的钦佩和尊重,楚良才命人在战场的旁边将吐蕃的阵亡士兵们烧掉,并且亲自在掩埋起来的土堆上立了一块木牌,上书吐蕃多吉才仁将军及不降阻击大兴远征军不敌,殒命于此。
这不是标榜胜利,而是让吐蕃后人记住,多吉才仁以及七千吐蕃士兵英勇无畏的壮举。他们本可以后撤的,但是在多吉才仁的坚持下,他们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留自己作为军人的尊严,值得对手的尊重。
作为吐蕃王朝的一代名将,多吉才仁在明知双方实力天差地别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慷慨赴死,除了面对势不两立的局面,更是在用自己的死向他的赞普表明,要和大兴军队面对面的抗衡,吐蕃军队的胜算基本为零。
他的死当然无法阻挡大兴远征军进攻的脚步,但他敢于面对死亡而无怨无悔,那他就是吐蕃的勇士,不是被大兴铁军吓破了胆子的丧家之犬。不成功便成仁,这就是多吉才仁的英雄气节,明知不敌,却还要选择死亡。
当然,有关大兴军队以及国师楚良才向他表达出来的所有信息,多吉才仁都毫无保留地写成信函呈给了远在圣城的赞普朱隆德赞。
他已经预示到了自己的结局,但他相信自己的死会让朱隆德赞在与大兴国师的对决中,更加谨慎地权衡利弊,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自己敬仰的赞普,又或者为他所热爱的雪域高原所作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此后,远征大军一路西进,目标直抵吐蕃圣城。行军过程中,虽然也有零星的阻挡和抵抗,但远征军只要一出手,对方立即四散奔逃。甚至晚间也有不少吐蕃人企图偷袭大兴军营,但往往还没走到跟前,就被警戒的士兵给擒获了。
对于沿途擒获的人,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远征军都只是收缴武器以后就把人给放了。在奔赴圣城的路上基本没有遭遇像样的攻击,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快行军。
与此同时,远在圣城的朱隆德赞在收到多吉才仁的绝笔书信后,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状态。
正如多吉才仁猜测的那样,朱隆德赞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统一吐蕃王朝,如今好不容易达成夙愿,正是励精图治、大力展国力的阶段,怎么可能把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
不过,以朱隆德赞对多吉才仁的信任,他相信才仁向他描述的所有情况都是事实,甚至对于大兴军队拥有杀人如麻的强大武器这一点他都深信不疑,异常震惊的同时,他也不禁对上次的红叶寺一行而心颤不已。
无他,寂桑法师占卜之后,虽然话说的隐晦,但结果无疑是吐蕃王朝即将遭遇重大的劫难,同时又说这劫难的背后很可能又蕴含着天大的造化,而且能够决定这一切变数的只有他朱隆德赞本人。
离开红叶寺以后,朱隆德赞的心中还颇有些不以为然,料想两军作战,己方又占据着主场优势,战争的结局起码也是五五开。结果,多吉才仁的绝笔信彻底打碎了他心中的幻想,大兴军队已经呈现出让吐蕃无法抗衡的强势姿态。
问题是,即使朱隆德赞选择完全信任多吉才仁,已经既定的事实也已经无法改变,他是吐蕃王朝至高无上的赞普没有错,但统治吐蕃疆域的可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在没有亲眼见证过大兴军队的强大实力之前,仅凭对多吉才仁的信任是无法服众的。
只可惜,朱隆德赞还没有想到如何解决危机的办法之时,安多防御阵地的噩耗就传到了圣城。
大约有一千名吐蕃士兵逃回了圣城,随后多吉才仁战死的消息就传到了吐蕃王宫,少数一部分人担心回到圣城也会被处决,因此选择在安多通往圣城的路上找机会偷袭。
逃回圣城士兵根本无法判断大兴军队的伤亡情况,只知道守卫军根本连对方的身体都没有接触到,就像被镰刀划过的青稞一样,一排排的倒下。
朱隆德赞急火攻心之下,顿时血气上涌,一口鲜血随之从他口中喷薄而出。等到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又是送水又是吃药,这才有所缓解。
稍后,朱隆德赞紧急召见圣城的所有文臣武将,商议如何应对如同瘟神一般的大兴远征军。然而,匆匆赶来的大臣和武将们,对于逃回来那些士兵的话根本就不相信,笃定他们都是贪生怕死这才会选择逃跑,反倒对坚持不退并且英勇牺牲的多吉才仁大加称颂。
商议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一则对逃跑回来的一千名有损吐蕃威名的士兵集体处决,以表明吐蕃王朝抗击大兴的决心。此外,由尼玛顿珠率领十万吐蕃精锐即刻出,在当雄草原正面迎战大兴军队。
朱隆德赞心里清楚,这是不容乐观的一场战斗,但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潜意识里甚至希望大兴军队深入雪域高原后,会因为环境的极度变化而自行崩溃,这样的话,惯于在雪域自由驰骋的吐蕃大军便可以一举将其击溃。
除此之外,朱隆德赞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另一个打算,倘若尼玛顿珠的十万精锐也在大兴的神秘武器攻击下轻易崩溃,那么他就必须采用迂回策略去接受大兴国师的那一系列苛刻要求了。
如今的吐蕃,是他朱隆德赞呕心沥血统一起来的吐蕃,倘若他死了,那么整个吐蕃就像是雪山之水流进了松软的土地,大兴人想怎么搅和都没有人能够阻拦了。为了吐蕃的明天,就算让他受尽屈辱,那也比傻傻地送了命强,到时候那些文臣武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