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嘉靖还在犹豫,心中已经生出后悔的时候。
高拱亦是心中警钟大鸣。
他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严绍庭不光是解释清了自己今日所做之事的原因。
更为关键的是。
他竟然还将事情给办好了。
这些日子京师灾民的事情,他高拱人在内阁,难道不知道吗?
只是眼下刚刚开春,朝廷如今确实是揭不开锅。
事情上,严绍庭已经是无懈可击的了。
高拱却仍然不愿放过,沉声道:“陛下!朝堂有司做事,向来都是讲究规矩。即便严佥事还在锦衣卫当差,但与此次京师灾情,理当是由户部主持与商贾洽谈。
朝堂各司衙门,自设立以来,便都是各负其责。若人人皆如严佥事一般行事,吏部干着工部的事,户部干着刑部的事,长期以往,我大明朝堂又会乱成什么样子?”
道义上我高肃卿谴责不了你严润物。
但程序上,你严润物必然是有错的!
喊完话的高拱,目光瞥向严绍庭。
而在高拱身前的徐阶,此刻却只想回到内阁去。
现如今京中灾民灾情,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他现在又不能在皇帝面前让高肃卿闭嘴。
心中带着几分后悔的嘉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目光看向严绍庭,却是不说话。
严绍庭见此情形,大抵已经明了,当即沉声说道:“微臣只知,若是再不让灾民吃饱肚子,到时候灾民们骂的就是陛下,就是我大明朝的君父!
天下九州万方,都是在陛下的肩上,朝廷里上上下下包括微臣,终有回家养老的一天,但唯有陛下乃是天下君父,自古只有君王的罪己诏,却从无臣子的罪己书。
微臣只是如此想,便如此做了,若是微臣今日有错,陛下圣裁定夺!”
谄媚至极!
严家果然是一丘之貉!
高拱快要被严绍庭这番话气的眼冒金星,更是懊恼自己竟然对此,无言可对。
眼看无法对严绍庭再行问责。
高拱只能是转向坐在前面的严嵩:“严阁老,难道这些话都是您交给严佥事的?”
严嵩大抵是真的上年纪了。
如今在圣前,睡着的频率愈的高了。
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缓缓挪动双脚,抬头看向怒气冲冲的高拱,满是斑驳的脸上露出笑容:“肃卿,天地君亲师的道理,难道不是天下人尽皆知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