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从太祖洪武皇帝开始举例,一路说到现如今的嘉靖朝。
核心要点就是。
朝廷上上下下,要行好事、当好官、做好人。
随后。
徐渭对着抄本,话锋一转,语气也多了几分杀伐之意。
“何以云用人行政尚未尽改也?盖其人虽已致法,而四十年来,其变更祖宗之成例,汲引一己之私人,犹未尝平心讨论。内阁、六部各衙门庶务,谁为国家之成法,谁为和?所更张,内阁、六部以及各衙门之人,谁为国家所自用之人,谁为和?”
到了此处。
海瑞这篇陈情国朝治疏,依然是杀气腾腾,剑指朝堂文武百官。
严绍庭眼前一阵恍惚。
好似是看到了那个海刚峰,拔剑四顾心茫然,最后怒指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满脸涨红,愤懑不已。
而徐渭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何以言风俗则日趋卑下也?士大夫渐不顾廉耻,百姓则不顾纲常。然此不当责之百姓仍当责之士大夫也。
“以臣所见,四十年来,有尚书、侍郎甘为宰相屈膝者矣;有五寺、九卿之长,且年长以倍,而求拜门生,求为私人者矣;有交及宰相之僮隶,并乐与僮隶抗礼者矣。
“太学三馆,风气之所由出也。今则有昏夜乞怜,以求署祭酒者矣;有人前长跪以求讲官者矣。翰林大考,国家所据以升黜词臣也。今则有先走内阁六部之门,求认师生,以探取御制诗韶者矣;行贿于门阑侍卫,以求传迅倩代,藏卷而出,制旧而入者矣。
及人人各得所欲,则居然自以为得计。夫大考如此,何以责乡会试之怀挟替代?士大夫之行如此,何以责小民之夸诈夤缘?辇谷之下如此,何以责四海九州之营私舞弊?”
严绍庭脸色愈绷紧。
他已经能想到,当海瑞对着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怒骂这些人不顾廉耻、营私舞弊,朝堂之上那些公卿们,此刻又是何等的愤怒。
只是。
海瑞的骂,就此停止了吗?
并没有。
徐渭已经在翻动着抄本,开口出声,情感倍至的诵读着。
“何以言言路似通而未通也?九卿台谏之臣,类皆毛举细故,不切政要。否则人之阴私,否则快己之恩怨。即十件之中,幸有一二可行者,部议矣,而部臣与建言诸臣,又皆各存意见,无有不议驳,并无有不通驳,则又岂国家询及刍荛、询及瞽史之初意乎?”
严绍庭在旁听之,强忍着让自己不曾笑。
这个海瑞。
自己就是监察御史,却也将朝堂之上的科道言官们骂了一顿。
绎则是眨了眨眼。
将嘴里最后一点东西吞进肚子里。
他这会儿才现。
姐夫高见啊!
自己果然是没文化了。
要不是徐先生,这个海刚峰奏疏里的字眼,自己老鼻子多的不认识了。
而严绍庭。
已经无法想象。
当老道长传下口谕,将海瑞这篇奏疏传晓朝堂文武百官的此刻。
那些人会是何等面目了。
……
嘭!
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