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晋还是太不一样了。
眉宇间自含清霜烟雨,回首之间仿佛春风明月都被揽尽在怀。
她就这么负手立于水榭中,暗夜无边的风仿佛因她而起,身后水波不兴的浅湖骤然成海,浪潮涛涛排山而来。
朱南羡彻底呆住了。
以至于苏晋跪下向他见礼,称自己“姓苏名晋,字时雨,乃这一科的进士”时,他都不记得说一句“平身”,反是东施效颦地道“哦,我姓朱,名皑,字南羡,行十三,在正在宫中做皇子。”
苏晋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声令朱南羡回过神来,他迟疑地问道“你会对对子么”
苏晋有些诧异,抬起头问“什么对子”
朱南羡便将怀里写着“一杯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的信帖交给她,说道“你若对得上,帮本王写几个下联可好”
水榭里有现成的笔墨,苏晋提起笔,略微一想
,又问“殿下要几个下联”
朱南羡头一回这么忐忑,生怕为难了她,便道“三四个就好。”
却一想,三四个太不够了,又道“七八个也行。”
再一想,明日就要交差,难道自己能连夜再找出第二个帮忙对对子的,最后说“十个,成吗”
苏晋又笑了笑,一句“七弦妙曲,乐乐乐乐府之音”已笔落纸上。
朱南羡想起往事,那年的苏晋意气风发,双眼一弯便含笑意,眸子里有万千光华。
而时隔经年,当她从喧嚣巷陌一身染血地走来,在詹事府从太子手下劫后余生,朱南羡再也没见苏晋发自内心地笑过。
一次也没有。
马车行到衙署街口停下,苏晋掀起车帘,对朱南羡道“殿下,微臣自己过去。”
京师衙门前灯火辉煌,当先立着二位大员,一位是个矮胖墩子,身着鹭鸶补子,正是苏晋在刑部见过的陆员外,另一位面生的留着八字胡,官品略高一些,身着五品白鹇补子。
羽林卫将衙门里的人带出来,一旁站着名录事做核对,苏晋远远瞧着,他们要拿的人,除却衙差,还有府丞孙印德,通判周萍与两名同知。
录事核完名录,小声禀了八字胡。
八字胡横眉倒立,怒道“还不赶紧去找少谁都行,独独不能少了他”
苏晋猜到他们在说自己,步上前,说了句“大人,下官在此。”
八字胡扫她一眼,给一旁的羽林卫使了个眼色。
羽林卫当即推搡了苏晋一把,苏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刘义褚在一旁赔笑道“少卿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闹事当日若非苏知事,探花爷等闲不能活着出来。”
八字胡冷笑道“刘推官正是说到点子上了,眼下哪里还有什么探花爷许元喆徇私舞弊,乃朝廷反贼,而此子苏苏什么来着”
一旁的录事回“苏晋。”
“此子苏晋,包庇乱臣贼子,不上其罪,反救其性命,罪加一等,来人,给我上枷子”
言讫,便有两名衙差拿着颈枷上来。
苏晋身形削瘦,被这千金重的颈枷锁两个时辰,岂不要把肩骨压折了
“本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