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很久,陆瞳才说:“我没再见过她了。”
“哎。”阿城长长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遗憾,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听了一个不算让人高兴的故事,众人先前赚银子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又在铺子里合计了一下接下来几日要制售的药茶,杜长卿才带着阿城离开。
银筝在院子里忙碌,将今夜要用的药材找出来,一一归类放在竹篓里。
陆瞳回到小院的屋中,窗前梅花树影子落在桌台上。那一小把枯掉的石榴枝摆在桌上,干瘦凛冽。
陆瞳拨弄了一下灯芯,将那一小把枯枝放在油灯之上,火苗发出炙烤的“毕毕剥剥”声音,一小股焦味从油灯上冒出来,突兀地打破夜的宁谧。
她垂下眼睛。
其实,她后来还是见过那位妇人的。
用过药茶后瘦了的妇人再次回到落梅峰,陆瞳再次见到了她,她已不再臃肿,甚至称得上伶仃,枯瘦的身体在衣袍中晃荡,仿佛一截枯萎的石榴枝,不见娇艳花朵,只有干瘪暮气。
明明她已经得偿所愿,然而她的目光看起来比从前还要绝望。
她奉出所有的银子,想要芸娘为她做一味返老还童的灵药,想要借此回到当初。
可这世上哪有返老还童的灵药?
芸娘笑着,将她握着银子的手推了回去。
妇人面如灰缟。
“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你想要挽回夫君的心,很简单的。”
芸娘伸手,递过去一方雪白的瓷罐,附在妇人耳边悄声耳语,“这里,是一味毒药。无色无味,连用一月,其人必死,不会有人察觉。”
芸娘松开手,居高临下地望着茫然的妇人,温柔开口:“他死了,就不会变心了。”
陆瞳站在屋舍后,望着妇人紧握着手里瓷罐,踉踉跄跄地下山去了。
一月后,陆瞳听说山下镇上有妇人毒杀其夫,又投井自尽。她跑回屋舍,芸娘正在做酒蒸鸡。厨房里充斥着醇酒的清冽和蒸鸡的香气,陆瞳却觉得想要干呕。
芸娘拿着筷子转过身,笑盈盈看着她,像在看一出蹩脚的、好笑的百戏。末了,她问:“可看清楚了?”
陆瞳不说话。
芸娘淡淡道:“药医不了人,毒可以。”
药医不了人,毒却可以。
摇曳火苗之上,最后一根石榴花枯枝已经燃完,桌台上遗漏了一地焦黑,辨不出原本烂漫痕迹。
银筝在院中喊:“姑娘,药材分拣好了。”
陆瞳应了一声,将灰烬清理干净,端着油灯走出屋门。
可怜总被腰肢误……
或许纤纤本不是药,而是毒。
就像她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大夫。
芸娘,一个真正的疯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