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毁掉这一切,毁掉这些宫瓦这些墙砖。
未央宫的西边就是长信宫,屋角的檐铃一直在不断晃荡,他忽然笑了一下,想到那个非人非鬼的提灯女,她只在夜晚出现。
皇后起初是假病,后面不知是忧思成疾还是怎么,真病倒了,躺在榻上日日药不断。
长信宫彻底被冷落,只有那扶苏整日对着长幸这只灯垂泪。
大抵抱怨皇后的不念旧情,把她给抛弃了还不给姐姐报仇,又抱怨汉宫现在天天闹鬼,总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没了的,想跟父亲求个情回了家去。
结果没过两日,这扶苏就被征帝宠幸,纳入了后宫。
起因是王美人这半年荣宠不衰的,近两日还查出了身孕,无法侍寝。
时隔一月,已入初冬时,长幸于藏书楼再见窦矜,彼时,他还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得阅读竹简,当个闲散皇太子。
“?s?来了?”他伸手,“洛女坐。”
再无他话。
长幸不过是来看书打发时间的,他这样安静,算她运气好了。
看了几行,内心开始抓耳挠腮。
“你认字不全?”窦矜嘲笑她,“不怪。我朝与秦,书写确有不同。”
“可要我帮——”
“不用!”
“嗯。”
他收回视线。
长幸无语。
跟他交锋过几回,发现他确实很能读懂人心。
是个心机boy。
连她都能隐约判断出,是那王美人估计使了什么法子,叫皇帝又注意到了王家扶苏,皇帝的后宫和政治舞台,几乎是被王家给包围了,窦矜怎会不知?
“太子,你母亲病了。”她放下书简。
窦矜没有过多表情:“想好时,她自然会痊愈的。”
长幸,“窦咕咕,你父亲宠妾灭妻,已经是不仁不义,他还重用王家外戚,现在王家近乎独大。”
“——你是想说王家蛇蝎之心昭然若揭,而我却无动于衷是么?”
窦矜忽然大笑,如他们初见那般癫狂,击节而赞,“好!好!好哇!”
长幸匪夷所思他的反应,“什么意思?”
“吾同尔。”
她忍不住骂他,“汉宫主窦,不姓王,现在还是元征,挽救还来得及,你想最后被他们王家砍头吗?还是说等你父亲遭了殃,你好当个傀儡皇帝受他们的控制?”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窦矜看着她,眼中有血丝,桃花眼染上了更多得阴翳。
“傀儡?”他继续笑,“吾会自颉头颅,血洒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