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下是一个大概两三层楼高瓶子形状的井,井口很窄,只够一个成年男人进出,下面则比较宽,约有十个平方大小,底部铺满零散的白骨。
聂然一眼认出那些全是人的骸骨,成年人和孩子的都有。这些骸骨非常碎散,在关节等地上还残留着烂肉组织,起来特别像是谁把这些人撕碎后啃食过,把吃剩下的骨头扫进了这个大型垃圾桶里。
碎散的白骨堆上积蓄着大量的阴气,一团团阴风贴在上面飘,很碎、很散。
这些人死后变成鬼都是碎块状,聚不成人形。
明明没有声音,聂然着它们飘来飘去的样子,仿佛听到它们在发出凄厉的嘶嚎哀叫。
她有一种在用通灵术跟它们沟通的感觉,可明明这里并没有水,自己也并没有施展通灵术。
大概是因为冤魂太多想要诉说冤屈
聂然决定在没水的情况下用通灵术跟它们沟通下试试。毕竟离得近,或许不需要用水作为媒介呢
她蹲在坑边,闭上眼睛,将思绪沉浸入冤魂中,却似突然穿过层水雾又似穿过层迷障,更似穿过了时光,又回到了地下室里。
她到身穿袈裟的鬼佛爷在地下室里对着灵堂做法事,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眼睛被蒙了起来,嘴巴也被堵住,侧蜷在地上动弹不得。
中年男人和小男孩的身上都挂着辟邪的东西,态度充满虔诚和敬畏。
他俩等到鬼佛爷做完法事后,感激地道谢,留下捆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当作谢礼便离开了。
鬼佛爷等到他们走后,突然露出嘴里的獠牙,扑上去一口咬在那年轻女人的脖子上撕下大块血肉,大口嚼食
那女人活生生地被他一口一口的咬下肉,生吃了,连脑骸都被他用手挖出来吃掉,最后只剩下一条腿和吃剩下的骨头。
鬼佛爷打开棺材,露出一个额头上贴着符躺在里面的女人。
那女人睁开眼,跳出来,扑过去,把剩下的一条腿也吃了,然后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男人又来了,把地上的碎骨头扔进了竖井里,再用水把地上的血渍冲洗干净,再带那女人去洗澡换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酒库去见小男孩。
如果不是那女人木木呆呆的样子,起来特别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聂然见得最多的就是鬼佛爷和那女人吃人,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她们有些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有些女人则是夜总会里做三陪的被人用接活为由头骗出来后捆到车里带来的。这些事大部分都是男人和他的司机一起干的。那小男孩渐渐长大,跟鬼佛爷学法术后,也逐渐参与进来,帮着掳人,在把那些女人抓去喂鬼佛爷和僵尸前,还会做很下流的事情
那男生就是江炼。
聂然睁开眼,纵身一跃,跳进了竖井中。
伍慧见到聂然蹲在井边闭着眼睛不说话,跟中邪似的,非常担心,想把聂然拉回来,又被杨雪岭拦住。她却没想到聂然竟然突然跳了下去,吓得大叫声“然然”冲了过去,趴在坑边朝下望去,却是黑漆漆的什么都不见。她大喊“然然。”
聂然在下面回答道“妈,我没事。”
杨雪岭跟过来,手电筒往下一照,倒抽口冷气。
伍慧见到聂然站在骨头堆里,死人骨头把她的膝盖都埋了,吓得连声音都变了,“你别动,我叫人拉你上来,别怕”
手电筒光晃眼睛,聂然只能用手遮住,冲上面喊,“这些人死得太惨,我得帮她们把尸骨拼起来。爷爷说了,见到这些冤死的、惨死的,能帮一把帮一把,积阴德。”
刑警凑过来,见到坑底的情况,立即请求支援,再让派法医过来。
老刑警又安排两个刑警赶紧去查房主在哪里,把在这个房子里住过的人都带到局里去,包括那叫江炼的。
根据聂然的情况来,江炼是有重大怀疑的。
杨雪岭见以刑警们似乎想下去,告诉他们,“等聂然忙完再下去。”
聂然从小到大帮着乱葬坑的人收殓尸骨,对拼骨头非常熟悉。她把骨头跟碎魂对应起来,凑到一堆,再按照人体结构一摆,很快便凑出一具具尸骸。
这些尸骸拼齐后,魂魄也聚到了一起,聂然又再用爷爷教的招魂术和聚魂术把魂魄稳固下来,这样它们不至于风一吹就散了。
它们的怨气很重,导致变成碎块魂魄都不散,聂然想把她们重新聚出个人形非常容易,基本上十几分钟就摆好一具尸骨聚好一副魂魄。
伍慧站在坑边就见到聂然跟中邪似的埋头在尸骨堆中飞快地翻找着尸人骨头,还用自己的外套把骨头兜起来,之后去到角落把捡去的骨头飞快地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形,便站在尸骨边,嘴里念念有词,手上还在比划。比划完之后,又去刨尸骨堆捡死人骨头、拼骨头、念念有词地比划,之后又继续忙
伍慧问杨雪岭,“聂然是不是被鬼迷了”
杨雪岭回道“没有。”她见伍慧不信,解释道“她是在帮底下的冤死者拼凑尸骨和魂魄。这些人全部都是活生生地被鬼佛爷和刚才被聂然灭掉的那女人一口口生吞啃吃掉的,其惨死的过程甚比古时的凌迟,怨气极重。聂然从小与乱葬坑的冤魂野鬼为伴,见不得这些。”
伍慧想起熊幺婆掐死聂然扔去乱葬坑的事,又气又恨又心疼孩子,喊道“然然,你上来好不好,把这些事情交给警察办,他们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公持主道的。”
聂然回答道“我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