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尘师兄跟少主表演皮影戏”,隔壁桌一位小师妹凑了过来,笑意盈盈的问道:“不知小师弟有没有准备表演节目呀?”
那自然是没有,另一位师妹又凑过来说道:“无师之巅已经两年没来过新人了,小师弟作为唯一一个新人可不得表现表现?”
沈钰不想拂了大家的热情,于是他思索片刻后看向寒川问道:“为师记得你会竹笛,要不上去露两手?”
“不了”,寒川吃饱后非常斯文的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掀起眼帘看向他说道:“徒儿技艺不精,上去不过是给师尊丢脸罢了。”
“怕什么?”沈骏也吃的差不多了,斜眼看着沈钰嘲讽道:“他平时自己丢的脸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点。”
“怎会丢脸?”,沈钰手肘撑着桌子,脸搁在手掌上,侧着头笑意吟吟的看着他说道:“为师陪你一起。”
脸颊带着酒后浅浅的红晕,高束的马尾自然的垂落,唇边的笑比杯中佳酿还要醉人,寒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着最后一位同门表演完毕,台上的师兄弟们正准备收场时瞥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身边牵着一个小的,缓缓走上了台。
男修躬身行礼,说道:“月尘师兄。”
沈钰回了他一礼:“师弟有礼了,新年快乐。”
趁着大家不注意时,台上悄悄架起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架深色的古琴,沈钰端坐于琴边。寒川则手持着长萧站在沈钰身边。
“为师记得你有一支玉笛”,沈钰问他:“怎么不拿来用?”
寒川答非所问:“师尊还会弹琴?”
“为师什么都会”,沈钰咧嘴一笑,露出虎牙,笑吟吟道:“为师无所不能。”
“争——”
直到萧声响起,大家才注意到原来台上有人在吹奏,只见沈钰骨节分明的手不断的在拨弄琴弦,他脸上的表情难得这么正经。
笛声青涩,如丝如缕,声声空灵悠扬婉转,在冰冷的空气里轻轻漾开。一时间竟没人说话,纷纷屏气凝神的看着台上的两个红色身影。只闻琴箫合奏,一个青涩稚嫩,一个音韵轻灵,二者融合在一起,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沈钰的琴技算不上高,但听上去也挑不出什么瑕疵,指尖在琴弦上跳跃,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不时还会侧首看向寒川。
寒川吹得忘我,情到深处时还会不由自主的合上眼帘,他看上去满怀心事却又无处宣泄,唯有这声声丝竹之声才能缓解一二。
沈钰也纳闷了,这么点小孩哪来的心事。大抵是感受到身旁炽热的目光,寒川眼帘卷起,眸光流转,四目相交之时他呼吸骤然一滞。
“噗!”
寒川双眸猝然睁大,瞳仁收缩成两个极小的黑点。沈钰眉头微蹙,由上至下狠狠地拨了一把琴弦。
只听“争”一声响,曲调由婉转转向激昂,而寒河也不知何时悄悄的走上了台,没有人注意到台上的异常。一时间人心振奋,仿佛置身于战场,支起了战旗,敌军策马而来大战一触即发。
寒河落坐于沈钰身旁,二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瞬后寒河一甩宽袖接过了沈钰的位置,完美的完成了无缝衔接,沈钰立马从衣襟的暗格中取出一只长笛,接着吹奏。
寒河的琴技明显比沈钰更加熟练,沈钰笛音不停,他给了寒川一个暖心的微笑以示安抚,两人的表演再加了一人后变得更加悦耳动听。
一时间寒川的缺点被完美覆盖,宛若如虎添翼,气氛也逐渐到了高潮,沈钰与寒河的配合天衣无缝,两人既是相互比武,又是彼此追随。他们似是冲上了九霄翱翔,最后又化作一场漫天飞雪落入人间。
结束了,寒河双手轻抚在琴弦上收尾,片片雪花落在手背上留下丝丝凉意。
笛声逐渐变得柔和抒情,从唇边缓缓流出。那是战争结束后与家人的重逢,寒川吹奏最后一段时又出现了细微的瑕疵,沈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替他完美的掩饰了过去。
寒川放下笛子后抬头看向沈钰,微风轻拂,黑长的秀发在风中飘扬。夜色下,飞雪中,红衣少年轻拂长笛,声声悠扬婉转。
好美。
寒川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字,可除了这个字外他再也找不到任何来形容眼前之人。吹奏完后沈钰才悠悠卷起眼帘,而他的眸光不曾偏离分毫,只定定的落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