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兴淮面上佯装镇定,心中却是舒了口气,元武帝愿意召见他,那定是有几分认同他的想法,他朝江垣和陈敏仪道了个别,跟随九全过去。
元武帝的太极殿内,左右首辅都在,沈兴淮恭敬地朝他们行礼。
元武帝赐坐,道:“沈卿今日倒是让朕大吃一惊,难得见你这般言辞激烈。”
沈兴淮站起来鞠躬:“是微臣的不是。下官唐突了两位大人,还请大人见谅,下官亦是心急此事,才这般突然冒进。”
见他言辞诚恳,两位首辅刚才在朝堂上的许些不快稍稍消散,大方而笑,作无事状。
元武帝道:“少见你这般言辞激烈,左相右相也勿怪,沈卿往日里头最是低调不争的一个人,此事必有原由。”
两人皆是笑着,心中却是诧异,元武帝这般袒护这沈兴淮,语气亲近,且是相当熟稔,两人不禁想到沈兴淮替元武帝办报纸、又是修筑水泥路,亦算得天子近臣。
左相道:“听沈大人一番话,租借台湾确实有些冒进。”
沈兴淮还之以礼:“大人们亦是被佛朗基人所言迷惑了,大人怀揣善意相待,可佛朗基人并非那般想的。”
沈兴淮请元武帝那一幅地图来,很快就有人送了一副过来,沈兴淮摊开,圈出台湾一处,又指了指南海的海岸线,“台湾虽是一小道,可若是要出南海,即使不经过,亦是在其所能及之范围,此便是南边家门口,如何能给异族之人。佛朗基人远道而来所求一岛本就是奇怪之事,若是想领略我朝之风仪,何不在京师?台湾有何?且不过一些土著罢了!臣观那随行翻译,他翻译佛朗基人说话时听一遍便可转述,而听圣上之言,还要听上几遍才可磕磕绊绊地转述,臣斗胆猜测,那人虽是会些佛朗基语,定是不深厚,那如何能顺畅地转述佛朗基人所言之话,就好似被人故意教过的。”
元武帝神色微变,立即派人去把那个翻译捉起来。
屋中凝重一片,两首辅皆不敢言。
九全再度走进来,在元武帝耳畔说了几句,元武帝面露怒色。
便是知晓了结果,当真是如沈兴淮所言,那人的佛朗基语也是佛朗基人上岛之后学的,根本没有那么流畅,只能听懂一些,那些话都是佛朗基人让他这么说的。
元武帝怒言:“叛国之人,耻于世!留之作何……”
沈兴淮忙道:“圣上勿怒!此人暂且不可动,那佛朗基人定会有所怀疑,便是打草惊蛇了!”
两首辅起身谢罪:“臣等办事不利,请圣上治罪!”
元武帝缓和语气:“尔等亦是被那奸人所迷惑,无需自责,幸而未酿成大祸。”
佛朗基人动机不纯且是万般肯定,接下来又该如何,元武帝想杀之,沈兴淮阻拦,道:“此番前来之人,必定不是首领,岛上还有其他人,杀了虽是可威慑,却也并无多大用处。倒是不如结两国之好又可使其臣服……”
沈兴淮有心想了解西方发展到什么地步了,难得来了几个佛朗基人,他不希望中国一直处于这样封闭的状态,只有外边的消息不断传来,也许也能迎来思想启蒙的契机。
待是晚宴之时,佛朗基人在皇宫中玩了一下午,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几个佛朗基人非常欢喜这样的待遇,第一回有这么多人服侍,这东方可真好啊!
元武帝再度出现,言笑晏晏,绝口不提台湾岛之事。
佛朗基人心中难耐,便是先提及此事。
元武帝道:“朕诚心诚意同佛朗基永结同好,台湾远离内陆,如何能够领略我朝之风仪。朕欲在京师建一外国使馆供各位使者居住,佛朗基国国君可派人前来,互通友好。”
“皇上圣明!”官员跪地恭贺。
几个佛朗基人满脸疑惑,翻译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翻译。
为首的佛朗基人满面笑容,感谢元武帝的美意,又是说无需破费,只消借一岛屿可令他们离天朝近一些,可方便朝贡。
此人当真是花言巧语,元武帝心中冷哼,面色愈发和煦,道:“我朝泱泱天朝上国,如何能让使者住那般地方,且不过一个使馆,立于京师,利于两国之友好交往……”
不多时,佛朗基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表示无需麻烦。
九全扬声说道:“大胆,圣驾面前大声喧哗!”
几个佛朗基人虽是听不懂话语,可是面观其色,静了下来面观其色,另一个佛朗基人站出来欲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