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崽崽可难抓了,娃儿你咋抓的!?”
老人瞪大眉眼,盯着魁木孤卿手上只吃青草的青崽崽看个不停。
魁木孤卿敷衍一笑,一个“清理”便跑开了,老人砸吧砸吧嘴,念了两句“娃娃运气真好”便原地坐下,脱了草鞋抖土。
……
“孤雏儿大人,这下舒心了?”
身旁流云飞退,面色肃穆的魁木孤卿不理祖山调侃,一味埋头赶路。
老人口中的“好几天路程”,他估计自己只需三个时辰便可走完,不出意外,他下午就能看到西洲三城之一的天行城。
那里,是他明知九死一生也不愿回头的地方,是一身启魂修为意义之所在!
少年身后千里的山林中,睡眼朦胧的老人正满脸焦急、四处找寻,直至正午时分,老人才颓然一叹,捡起一旁昨夜睡前刮净泥土的锄头朝林中尚未挖过的空地走去。
这处野兽最大不及牛马的地方,清早睁眼便消失不见的娃儿应当是自己寻路走了,也不知道那好心娃儿能不能找到家?
这般想着,老人走到了一块砂石较少的硬土黄地前站定,先是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防止锄头打滑,而后深吸两口气,一双比之麻杆也粗不到哪里去的手臂骤然发力。
“啪”
铁质锄头碰到硬物时特有的脆响阻止了老人想要拔出锄头再往下挖的动作,一生寻石,即便闭着眼睛也能从土中准确找到魂石的老人面色潮红。
用手中锄头一阵轻柔推赶后,两颗在太阳底下散着毫光的浑圆石头刺湿了那双被惊喜欣然充斥的浑浊眼眸。
同盖过一张棉毯,却连彼此姓名也不清楚的老人并不知道,他脚下两尺不到的泥土中,静静躺着被人用深厚魂元生生打入地下的百颗魂石……
天行城外,褐色清尘。
早在离城百里便被祖山提醒下地步行的魁木孤卿面色阴沉,仰头打量着眼前比东洲主城高了一倍的巨型城池。
祖山心有所感,与少年熟识后出现的几分跳脱不恭尽数收起,沉声道:“你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怕是连前面大门都进不去!”
魁木孤卿缓缓低头,不言不语。
灭族血恨,安敢忘却?平日尚能自欺半刻与人言笑,可站在这里,看着城头两个字如其人、嚣张猖狂的“天行”二字,刹那思忆如刀,刀刀割肉!
这已是他竭力控制后的“最好”状态,即便如此,依旧是双唇发颤、袖中指甲陷入掌心尤不自知。
好在边上进出行人摩肩擦踵,厚重铁木大门旁的两名守卫也并未发现,或是说在他们眼中,那个一身“外乡人”打扮的年轻人是被自家城池之宏伟吓到呆住了。
“魁木孤卿!”祖山轻斥一声,待后者于心内闷声回应后才接着道:“之前让你降空步行,是因此城有掌魂坐镇,还不止一人!百里之内,皆在其感知之中。你此刻可不要露出马脚,以致前功尽弃啊!”
“嗯”
胸腔起伏,魁木孤卿用力吐出一口浊气后慢慢敛去了脸上狠戾,只是袖中滴血拳头,并未松开。
人潮汹涌,一步一步极为清楚的少年却像是身处不同时空,山之魂元流转全身引而不发,少年甚至能清楚听到自身愈渐粗重的呼吸声。
门旁,本该监察来往路人的两名守卫正在隔空谈天。
“哈哈,老钱,昨晚朝凤楼那小妮子如何?别说哥哥我不地道,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雏儿!若不是李哥我破境在即,哪里轮得到你小子。”
“滚你娘的蛋!还雏儿?叫得比老子还爽,还他妈花了我十颗魂石,你这叫地道?”
……
两人粗鄙污秽的笑骂声中,一抹褐色随着人群越过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