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论公心,老身就和你论一论。老身知道,即使杀了晁错,刘濞也不一定会退兵。但他刘濞不是打出‘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吗?那好,晁错死了,他如若不退兵,岂不是师出无名?师出无名,则军心不定,朝廷也就能少一些牺牲。袁盎说得没错,杀一晁错,换万千将士性命,朝廷划得来!”
“母后,晁大夫是朕的恩师,朕怎忍心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你是天下人的皇上,不是晁错一人的皇上!你不忍心晁错死,难道就忍心看着我汉朝将士血流成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梁王,看着你弟弟在浴血奋战吗?老身听说,吴楚联军已将睢阳团团包围啊,他随时可能城破身死啊。”
说完,窦太后已是泪流满面。汉景帝呆住了,难道晁错非死不可吗?他的死真的能扭转战局吗?
窦太后继续劝说道:“身为皇帝,胸中谋划的是全局,不是一人之得失。你的肩上是整个天下,是万千子民,以小不仁换天下之大仁,以小无情换天下之有情。为君者,须参透舍得二字,不能意气用事,不得顾念私情。”
“母后,不要再说了,朕知道该怎么做了。”汉景帝长叹了一口气,疲惫道。
当天,汉景帝就颁发了诛杀晁错的诏书。可怜的晁错,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走在上朝的路上,蓦然被中尉陈嘉当街拦下,直接押赴刑场腰斩。而他被腰斩的那一天,周亚夫还在出兵的路上。
第二天,汉景帝再次于宣室召见了袁盎。汉景帝铁青着脸,冷冷道:“现在如你所愿了,你高兴了吧。”
袁盎毫不为惧,跪在地上道:“陛下此言,臣绝不敢接受。臣之所言出自公心,绝非为了私人恩怨。”
“行了,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朕现在任命你为奉常,出使吴王,让他立即退兵。”
“只是退兵?朝廷有何承诺呢?”
“如果他愿意退兵,吴国保持原状,豫章和会稽两郡还是他的。”
“好,臣即日出发,向吴王宣示朝廷旨意。不过,臣请求和一位宗室同行。”
“就让宗正刘礼和你一起去吧。”
三天之后,刘礼和袁盎携带天子符节出现在吴王大营。刘礼和刘濞同为刘氏宗亲,先行入见,大声宣读诏书:“元凶晁错,已然伏法,吴王退兵,既往不咎,豫章会稽,永为属郡。”
诏书宣读完毕,刘濞岿然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刘礼收起诏书,笑道:“朝廷已经将晁错诛杀,给足了吴王面子,吴王何不就此罢手,和朝廷相安无事呢?”
刘濞冷哼一声:“忘了告诉你,朕现在也是皇帝了,朕为东帝,还有必要接西帝的诏书吗?”
刘礼大惊道:“你,你已经称帝了?你何苦走上绝路呢?”
刘濞一拍桌子:“朕走上绝路?你怎么不想想,是谁逼朕走上绝路的?是晁错吗?不,是他刘启小儿!况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朕走上了绝路?你看看,睢阳指日可破,长安也不过旬月之间。到那时,朕不只是东帝,还是天子!”
刘礼摇头叹息道:“为时已晚,可惜了。”
“可惜什么?念在你是刘氏宗亲,朕不难为你,你回去吧,袁盎嘛,他就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