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内,栗贲接连拜访了周亚夫和窦婴,向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局势,以及王娡的拥戴之意。周亚夫欣然同意,信誓旦旦:“大行令尽管进言,老夫必定会声援。”窦婴有些犹豫,却又说不出反对的理由,对进言之事不置可否。
汉朝朝会五日一朝,一般在早上进行,遇上节日或特殊情况还会加开朝会,每次朝会通常有数百人,涵盖了长安六百石以上的官员和没有职事的列侯。不过,能够进入前殿议事的不过数十人,大部分人只能在殿外等候召见。
除了朝会之外,皇帝还会就某个单独的议题召开专门会议,参与人员不定,多则数十人,少则数人,日常事务则由丞相府负责执行。
这一天,朝会所议之事已经结束,时间尚早。汉景帝按照惯例问道:“诸位爱卿,还有何事上奏?”
栗贲觉得这是个大好时机,站出队列道:“启禀陛下,臣有要事禀奏。”
“哦,大行令,你有何事?说吧。”汉景帝淡淡道。
“回陛下,国不可一日无主,后宫亦是如此。如今,中宫空缺已有一月之久,臣恳求陛下早日册立皇后,以慰天下之望。”
汉景帝不悦道:“依你看来,谁堪为后宫之主呢?”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栗娘娘乃太子生母,宜立为皇后。”
汉景帝忽然勃然大怒:“大胆栗贲!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栗贲慌了,忙道:“这不是臣一个人的意思,大臣们也多有此意。”
汉景帝冷笑道:“哦,你还有一党?说说吧,你背后还有哪些人?”
听闻此言,栗贲已是汗流浃背,周亚夫和窦婴等人也是冷汗直冒,栗贲颤抖道:“不,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日常和大臣们闲聊,他们都说栗娘娘应该立为皇后。”
汉景帝扫视全场:“拥戴栗娘娘的都站出来吧。”群臣鸦雀无声,就连一向敢于硬怼的周亚夫也看出了汉景帝没有立后的意思,一言不发。
“好,当着朕的面都不敢说话了是吧?朕告诉你们,立谁为皇后,是朕的家事、私事,何时轮到你们多嘴多舌。廷尉何在?”
张欧应声而出:“臣在。”
“将栗贲押下去,治以大不敬罪。”
“是,陛下。”
栗贲大惊失色,喊冤不止:“陛下,臣冤枉啊,是王娘娘让臣进言的啊,她说宫里嫔妃一致推举栗娘娘为皇后,请臣代为进言。”
汉景帝更加怒不可遏:“混账!死到临头还敢乱咬人。”
栗贲大哭:“陛下,臣之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陛下,确实是王娘娘托臣进言。”
“拖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他!”
回到后宫之中,汉景帝依然怒不可遏,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登上皇后之位,竟然编造宫里宫外一致推举的谎言,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然而,冷静下来之后,汉景帝又有些不解,王娡为什么要主动拥戴栗姬呢?难道她也成了栗姬一党?心念电转之下,汉景帝命人叫来了王娡。
“今日朝堂之上,栗贲进言册立皇后,说是你让她说的,可有此事?”汉景帝单刀直入。
王娡跪倒在地,哭道:“回陛下,臣妾这些年来目睹儿姁之惨、程姬之死,还有皇后被废,惶恐不安,夜夜不得安睡,为求自保,也为了彘儿能够平安长大,不得不如此,还请陛下明鉴,垂怜。”
听闻此言,汉景帝彻底震惊了,也瞬间明白了很多事,他双手扶起王娡,柔声道:“你不要害怕,有朕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