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刘武彻底崩溃了,很想将羊胜和公孙诡交出来,但终究不忍心,也拉不下面子。想来想去,他唤过国相:“去把韩安国放出来吧,让他立即来见本王。”
不知不觉间,韩安国已被关了两年,与其说是被关,不如说是闭关。两年时间里,他衣食无忧,除了自由,什么都没失去,还长胖了好几斤。
国相来到牢房,唤过田甲:“奉大王令,立即释放韩安国。”
田甲不敢怠慢,赶紧打开牢门,放出了韩安国,一脸的谄媚。
韩安国整了整衣服,悠然看向田甲,问道:“你不是要一泡尿浇死我吗?来呀。”
田甲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跪倒在地:“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八口都指着小人呢。”
韩安国冷笑道:“我现在要你的命,比掐死一只蚂蚁还容易!”田甲大哭,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韩安国见目的达到了,哈哈大笑:“起来吧,我要是跟你一般见识,还走得出这大牢吗?奉劝你一句话,人人都有走背运的时候,他人落魄时,多一点善意,对你没坏处。”
田甲喜极而泣:“您大人有大量,日后必定封侯拜相、长命百岁。”
看到韩安国后,刘武一脸沮丧,叹息道:“皇上这是要将本王逼上死路啊。”
韩安国躬身道:“皇上并没有逼大王,而是大王将自己逼上了死路。”
刘武一惊:“你此话何意?”
“大王,您觉得自己和皇上的关系,与高皇帝和太上皇、皇上和临江王他们相比,谁更亲密呢?”
“当然是他们更亲密。”刘武想了想道。
“当年,高皇帝打下江山,将太公尊为太上皇,却从不让太上皇过问政事;临江王身为长子,因为生母的过错,被废黜太子之位,随后又因为占用了太宗庙的空地,被关进中尉署,逼迫致死。大王,这是为什么呢?”
刘武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韩安国自问自答:“因为皇上眼中,只有社稷,没有父子。天下是高皇帝的,太上皇身为父亲又能如何?如今皇上身为天子,一旦发现儿子可能不忠,毫不犹豫的舍弃。如今,大王和皇上的关系比得过皇上和临江王吗?”
刘武已开始满头大汗。韩安国继续道:“皇上明知道杀死袁盎是大王您主使的,为何只抓捕羊胜和公孙诡呢?不过是看在太后面子上,不忍心太后过于悲痛。一旦太后离世,谁还能为您说话?到了那时,不仅大王绝无生路,您的儿子恐怕也一辈子抬不起头。”
听完此言,刘武不由得痛哭流涕,躬身对韩安国道:“韩大夫此言,振聋发聩。本王糊涂啊,羊胜和公孙诡就交给你了。”
韩安国转身来到羊胜和公孙诡处,面无表情道:“二位将大王逼到如此险境,还有脸活着吗?”
羊胜恼羞成怒:“韩安国!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羊胜死不为惧!但论到对大王的忠心,你不如我的十分之一!”
“忠心?你们哪里是忠心,分明是利欲熏心、鼠目寸光!”韩安国怒道。
公孙诡叹息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王待我们恩重如山,岂可再给大王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