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二月,汉武帝正式下令,废除三铢钱,全国通行半两钱,吴王钱和邓通钱就此消失于世。
陈融忽然发现,从二月开始,以前常来望月楼的公孙贺和严助再也没有踏足其内。三月二十,陈融亲自登门邀请他们到望月楼小聚,二人竟以各种理由推脱。
这让陈融感到不可思议,要在以往,望月楼是公孙贺和严助的最爱,如果有人请客,那是求之不得。如今,他们似乎是避之唯恐不及。
陈融想不明白,只好去请教刘嫖。刘嫖想了一会儿,道:“去告诉杜伟,将望月楼卖了吧。”
陈融大惑不解:“为什么要卖?望月楼每年给咱们家带来至少千斤黄金的利润啊。况且,望月楼的情报网是无价的。”
“你知道公孙贺和严助是什么人吗?”刘嫖不答反问。
“不就是一个太仆,一个中大夫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望月楼里比他们位高爵重的大有人在。”陈融嘟囔道。
“这两个人,一个是皇上的心腹,一个是皇上的新宠。他们忽然绝迹望月楼,仅仅是偶然吗?一定是皇上盯上了望月楼。”
陈融还是有些不明白:“一座望月楼而已,皇上有必要如此耿耿于怀吗?”
“你刚才都说了,望月楼最有价值的是情报网。皇上啊,是不想咱们家再握有这个情报网了。如果咱们死抓着不放,一定还有大动作的,咱们没必要和皇上硬碰硬,也碰不起。”刘嫖恨恨道。
“母亲,咱们到底因为什么事得罪了皇上?他何苦和咱们过不去。”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以后,你行事低调点,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我怕谁?谁敢抓我把柄?母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陈融满不在乎。
“照我说的去做,不要那么多废话!”刘嫖有些怒了。
陈融见刘嫖动了真怒,不敢说什么,悻悻而退。
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望月楼,忽然要卖掉,杜伟想不明白,但他不敢违背刘嫖的命令,只得悄悄放出风,望月楼有意转让。
望月楼是长安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很多人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能够在此地吃上一顿饭、喝上一杯酒。坊间传言,望月楼第三层的八套包厢最为神秘,出入其中的都是长安最顶级的王侯贵戚,有钱都不一定让你进,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所以,当望月楼传出要被转让的消息时,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一些商人将之视为扬名立万的机会,势在必得。经营望月楼,赚的不是钱,还是强大到恐怖的人脉。
四月十五,武安侯府,应约来了两位富商模样的人,他们一个肥头大耳,一个瘦削精干,不认识的绝对想不到他们是亲兄弟。
胖的那位是老大,名叫田啬;瘦的那位是老二,名叫田兰。兄弟俩是关中地区赫赫有名的木材商,但凡长安的王侯贵戚修建宅院,至少有一半是从他们手中采购木材。
这些年来,田蚡没少扩建宅院,木材全都是兄弟二人提供的。一来二去之下,两人和田蚡打得火热,还恬不知耻的将田蚡认作堂叔。
内室之中,田蚡已将宴席摆好,每人面前一鼎羊羔肉,一盘鹿肉,一盘乳鸽,外加一盘花生米,以及一壶杜康老酒。
田蚡笑容满面:“二位有些日子没来本侯府上了吧?”
田啬嘿嘿一笑:“我们都是劳碌命,哪里比得上武安侯天生贵胄,手眼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