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国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世间,奋起者有之,隐忍者有之,唯独谦退者少。籍先生,你今后有何打算?不如到老夫府上吧。”
“谢韩大人关照。老夫老了,想过几年清净日子。”
此时此刻,窦婴家中是另一番景象。窦家人聚在一起,给窦婴上香,窦虎告慰道:“父亲,您看到了吗?田蚡也死了,您该安息了。”
三月二十五,董偃和袁叔相约在骊山游玩。春意阑珊,阳光之下不免有些燥热,二人坐在树荫下,慢条斯理的吃着仆人们呈上来的烤肉和美酒。
“半年前,武安侯还是何等的权势熏天,灌夫被族灭,窦婴岌岌可危。然而,谁能想到,仅仅半年之后,他也成了一抔黄土。”袁叔感慨道。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董偃呷了一口酒。
“董君真能做到如此洒脱吗?”
“不能做到又能如何?也只能这般麻醉自己了。”年纪轻轻,董偃眼中却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世人皆知董君名动长安,却不知董君其实身处油锅。”
董偃冷哼了一声:“袁叔此言,未免有些自说自话了。”
“你我至交,竟不能听我一句直言吗?”
董偃沉默,没有说话。袁叔继续道:“董君私侍大长公主,一旦被皇上发现,还能这般云淡风轻吗?”
董偃身躯一震,缓缓道:“袁叔可有办法解我之忧?”
“皇上去祭祀文帝庙,路途遥远,没有住宿的地方,要么行色匆匆,要么只能搭帐篷,多有不便,而那附近又没有办法修建行宫。如果董君能够劝说大长公主献出长门园,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一旦皇上知道这是董君的主意,也就明了董君的心意,董君以后也就能高枕无忧了。”袁叔侃侃而谈,这番话他似乎憋了许久。
董偃大喜:“袁叔所言甚是,我立即回去禀告大长公主。”
回府之后,董偃忽然在刘嫖面前痛哭流涕,刘嫖惊道:“偃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董偃哽咽道:“小人有幸得到大长公主错爱,长安却流言蜚语不断,一旦被皇上知晓,小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的,皇上那么喜欢你,不会杀你的。”刘嫖沉声道。其实,这也是她的一大隐忧,汉武帝对她和董偃的关系略有耳闻,长此下去必然会败露。
董偃继续道:“皇上去祭祀文帝庙,路途遥远,又无行宫可歇息。如果大长公主能将长门园献出,说是小人的主意,皇上高兴之下,或许能对小人网开一面。”
“这是谁教你的?”刘嫖神色一凛。
董偃有些慌张:“大长公主息怒,小人不是怕死,而是担心不能侍奉大长公主。”
刘嫖的脸色有些缓和,淡淡道:“其实,本宫何尝忍心让你去死呢?你不用害怕,只要本宫在,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谢大长公主。”董偃的心稍微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