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汉武帝带着卫青以及诸位将领到上林苑视察,一来是安慰军心,二来是想确立卫青的主将地位。
此次出征,上林苑的禁军调派了两千人,分给公孙贺、公孙敖和卫青作为骨干,亲眼见证了战场的残酷,阵亡近五百人。
面对曾参与作战的一千五百余名上林苑禁军,汉武帝大声道:“此次出征,有哪些人曾手刃匈奴人?请举起手来。”
稀稀拉拉,只有不到两百人举手,脸上洋溢着自豪之色,而且全都是出自卫青的麾下,其余的人则在垂头丧气。
“你们说说,匈奴人的战力如何?”汉武帝继续问道。
“回陛下,匈奴人很强大。”有几人大着胆子道。
“平日里,朕反复跟你们说,平时多出汗,战时就可以少流血。经过这一战,你们应该明白了吧?胜利只能属于强者,属于能活着回来的人!”汉武帝严肃道。
众人沉默不语。汉武帝又看向卫青,对众人道:“你们知道卫青今年多大吗?”
不等众人回答,汉武帝骄傲道:“这一战,李广被俘,公孙敖大败,公孙贺无尺寸之功,唯有卫青立下大功。他只有二十五岁,还没有你们当中很多人大,但他却奇袭了龙城,开大汉数十年未有之先河。”一旁的公孙贺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军中最讲资历,李广是前辈,公孙贺和公孙敖是卫青曾经的上级,汉武帝如此表扬卫青,直斥他们的无能,卫青甚是不安,就连士兵都是一脸诧异。
汉武帝知晓众人在想什么,继续道:“当初,朕任用卫青时,还有人讽刺他是靠裙带关系上去的。今天,朕要告诉你们,只要有能耐,能为国杀敌立功,将军位、万户侯,朕在所不惜!”
众人欢声雷动,兴奋莫名。汉武帝扫视全场,威严道:“从今天起,期门军和上林苑禁军都由卫青统领,由卫青集中进行轮训。”
众人肃立道:“是,陛下。”
大帐之中,趁着汉武帝歇息之时,卫青进言道:“启禀陛下,臣觉得陛下今日之言有些不妥。”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汉武帝说话,还有些紧张。
“哪里不妥?”汉武帝并没有生气,似乎知道卫青想说什么。
“回陛下,陛下可以表扬臣,却不应该公开批评李广等人。”卫青鼓起勇气道。
汉武帝语重心长道:“卫青啊,你所说之言,朕何尝不知。但有时候,就是要打破常规,打破桎梏。我汉军历来讲究论资排辈,所谓的将军都是熬上去的。你不妨看看霸上、棘门、细柳等地的统帅,哪一个有真本事?不过是老兵油子而已。”
“臣以为,李广是我汉军真正的名将。”卫青坚定道。
“李广啊,能耐是有的,但他真的老了。有时候,朕很佩服他的老而弥坚,也想给他机会,但战场毕竟是属于年轻人的。年纪一大把了,何必自损威名呢?”
“这正是臣佩服李将军的地方。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将,愿意和一群年轻人奋勇争先,理应被尊重,不应被如此对待。”卫青依然为李广鸣不平。
“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朕要告诉你,打仗是要出人命的,是国之大事,绝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为情怀冒险。不管李广以前的战绩多么辉煌,那都是过去了,一切要以当下来说话。希望他能明白这个道理,好自为之吧。”
卫青不敢再多说,汉武帝忽然转移话题道:“卫青,你还没成亲吧?”
“回陛下,臣曾立下誓言,不因功封为列侯,誓不娶妻。”
“好,你有如此大志,朕很高兴。但你如今已是关内侯,不过是一步之差。没有正妻,身边还是少不了几个照料起居的。这样吧,改天让你姐姐在宫中挑几位良家女子侍奉你。”汉武帝和颜悦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