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张汤入宫向汉武帝禀报颜异的违法之举。汉武帝越翻阅,脸色越难看,最后哼的一声将案卷扔在地,怒道:“颜异这是要和朕作对到底吗?”
张汤立即进言道:“启禀陛下,颜异身为九卿,对陛下的诏令有不同意见,却不公开提出,而在背后腹诽,实乃大奸大恶。而且,他还凭借职务之便宽纵罪犯,罪不可恕,按律应该论死。”
“腹诽?这是何说法?”汉武帝第一次听说腹诽这个词。
“所谓腹诽,就是在腹中诽谤。”
“如此定罪,恐怕难以服众。”汉武帝笑道。
“启禀陛下,身为大臣,最贵者是忠心。如果对陛下的诏令不认可,为何不直接提出而在背后表达异议呢?颜异名为腹诽,实乃阳奉阴违,是为大奸之举。他今日腹诽,明日就敢公然叫嚣,后天就有可能违抗天子诏令,陛下威严何在?朝廷法度何在?陛下切不可轻视之。”张汤义正辞严道。
“你说得有道理。朕生平最恨阳奉阴违之臣,颜异胆敢若此,绝不能轻饶,就按你所奏处以死罪吧。”汉武帝竟被他说服了。
张汤大喜:“陛下圣明。”就这样,颜异被以腹诽之罪处死。
不出所料,颜异之死在朝堂上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在朝堂上沉默以对,一旦窥测到了汉武帝的意图,一片阿谀奉承之声,只有极少数人敢于直言进谏,但常常难以扭转大局。
颜异既死,张汤的威势再度震动朝野,连庄青翟都不敢和他分庭抗礼,何况是其他人。鲁谒居由此一跃成为张汤的心腹,比安国少季有过之而无不及。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杨可主持的算缗和告缗终于圆满落下帷幕,没收的财产总计过亿,良田大县收回了数百顷,小县收回了百余顷,国库财力大增。
六月初二,汉武帝在宣室召见杨可,先热情洋溢的表扬了一番,然后问道:“你主持算缗和告缗,应该对民间的情况最为熟悉,发现了哪些新变化呢?”
“回陛下,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我大汉民间的财力已今非昔比,但也出现了严重的贫富差距。富者占田数百顷,贫者无立锥之地,普通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杨可如实道。
“为何会如此?”汉武帝皱眉道。
“回陛下,主要是土地兼并。”
汉武帝大怒道:“朕已下旨严禁兼并土地,那些人竟还如此大胆吗?依你来看,为何会出现此种情况?”
杨可出身平民,对土地兼并深恶痛绝,既然汉武帝有心治理,他豁出去了,直言道:“回陛下,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与地方官吏和豪强狼狈为奸息息相关,一些官员充当了豪强的代言人,危害甚烈。”
“哪些郡国的情况最为严重呢?”汉武帝追问道。
“关东和河北诸郡普遍如此,以臣所见,最为严重的当属赵国。”
“赵国?”汉武帝皱眉道:“赵王可曾参与兼并?”
杨可心中一惊,连忙道:“臣只是从眼前所见而言,至于赵王有没有参与,臣没来得及调查。”其实,他已经发现了那些豪强的背后和赵王刘彭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