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彘在浿水进退两难,杨仆在王险城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兵力只有城中的一半,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不敢放手一搏。
而且,杨仆还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部下都是齐地的罪人,前来攻打朝鲜为的是戴罪立功,如今困在这里算什么事?一时间,士卒中怨言四起。
杨仆深知,孤悬海外,军心一定不能乱。为了安抚部下的情绪,他开始纵容部下四处劫掠。
堂堂一个大汉的将军,竟然成了朝鲜的土匪,杨仆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一段时间后,朝鲜各地勤王的兵力纷纷抵达浿水东岸。至此,卫右渠在浿水东岸的总兵力接近两万,固守足矣。
十二月初十,困在浿水西岸近一个月束手无策的荀彘向朝廷求援,希望朝廷增派人手,强行破开冰面,或者等春天再行征伐。
收到荀彘的报告后,汉武帝勃然大怒,大骂荀彘和杨仆是废物。
现在离春天还有两个多月,到那时,说不定孤军深入的杨仆已经全军覆没。增派人手更是不可能的,因为西域正在作战,北方诸郡要防备匈奴,总不可能从关中地区调兵吧,那样的话,代价太大了。
严峻的现实下,汉武帝不得不妥协,遂下诏辽东太守卫山,让他以汉朝使者的名义前往劝降卫右渠。
十二月二十,卫山抵达了浿水西岸,向对岸亮出了朝廷符节,表示奉朝廷之命前来和谈。
前有荀彘堵在浿水虎视眈眈,后有杨仆在王险城外骚扰打劫,卫右渠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两个月后,一旦河水解冻,汉军大举来攻,到那时,真的只有鱼死网破了。
想清楚了这些问题后,卫右渠也不打算和汉朝对抗到底,只要汉朝撤军,他不介意在名义上归降。
十二月二十三,卫山和卫右渠在一个双方都无法偷袭的上游河谷地带隔江而谈。站在河水两岸,相隔五六丈,只能扯着嗓子喊。
“卫大人,咱们毕竟是同宗,何苦如此苦苦相逼呢?”卫右渠的祖父卫满是辽东人,和卫山同宗同源,故而一上来就套近乎。
“既然大王还认我卫山是同宗,不妨听我一句劝。如今的汉朝如日中天,远不是朝鲜所能匹敌的。一旦皇上下定决心全力征伐,敢问大王能撑几日呢?”朝鲜人口不足百万,而且大多数是各种部落,一旦真的大兵压境,能为卫右渠出死力的不过数万人,确实不够看。
“卫大人,既然你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本王也不妨开诚布公。先祖本是辽东人,因为和朝廷的一点误会,不得不亡命朝鲜。如今,汉朝强大了,本王何尝不想重为汉臣呢?只是如今,本王和两位将军的仇怨已结,他们为求立功,恐怕不会放过本王啊。”
听出卫右渠有归降之意,卫山大喜:“大王放心,有我在,左将军必定不会为难你。”
“敢问卫大人,本王归降后,汉朝如何安置我卫氏呢?”卫右渠问到了关键问题。
“皇上说,只要你奉汉朝正朔,放回汉朝罪人,并承诺不再招纳汉朝流民,不再阻止辰国朝拜,皇上将授予你朝鲜王,和以往一样继续管辖朝鲜,朝廷不干涉朝鲜的任何事务。”
卫右渠低头想了想,大声道:“好,本王答应了。”
“一言为定,烦请大王明日亲自到汉军大营来一趟,接受皇上赐予的印信,只要大王接受了印信,左将军和楼船将军立刻撤出朝鲜。”卫山高兴道。
“卫大人,你将印信抛过来就是,何苦让本王跑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