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宣是关中巨商田兰之子,田兰本是木材商人,和哥哥田啬控制了关中近一半的木材生意。田兰去世后,田宣转行,涉足了织染业,拥有多家大型织染坊,还经营有数十家布店,在长安大名鼎鼎。
第二天,杜周将田宣召进了廷尉署。田宣行礼毕,杜周开门见山道:“上个月,宫中向你采购了一批布帛,有这回事吗?”
“回杜大人,有这回事。”田宣躬身道。
“是谁在你手中购买的?”这是一个关键问题。
“回杜大人,是织染令叶京。”
杜周眉头一皱,追问道:“少府王大人有参与此事吗?”
“回杜大人,自始至终都是叶京和小民交易的,小民手中还有他亲笔签名的契约,今日恰好带在了身边。”说完,田宣从怀中掏出一片竹简,写着织染署从田宣处购买布帛五千匹,署名叶京和田宣。
“那你为什么要卖给叶京残次品?”杜周脸色一沉。
田宣叹了口气:“不瞒杜大人,这件事,小民到现在都有些想不通。购买之时,叶京一再强调,必须是最便宜的,有些瑕疵和损坏都可以接受。所以,价格只有市场价的三分之一。小民实在不知道他是给阳石公主做嫁妆的,若是知道,绝不敢卖给他。”
杜周怔了一下,再看了一眼那片竹简,算下来,价格确实只有市价的三分之一。叶京和田宣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想了一会儿,杜周将田宣带到叶京面前,一起审问。看到田宣,叶京很高兴,对杜周道:“杜大人,现在可以证明下官的清白了吧?”
看着叶京兴奋的脸庞,杜周和田宣都一言不发,田宣的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嘲弄之意。
叶京急了,对田宣道:“田宣,那批布帛是不是王大人在你手中购买的?”
田宣冷冷道:“叶大人真是好记性,这桩生意不是一直由你和我交易的吗?难道你忘了契约?”
“不,不是这样的。”叶京急了:“契约是我签的不假,但具体价格是王大人和你谈的,钱也是他直接付给你的,我只是前往接收。”
“田宣,事情是这样吗?”杜周问向田宣。
“不是!”田宣当场否认:“自始至终,和小民交易的都是叶大人,验货的也是他。王大人从未出现,甚至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叶京又惊又怒,喊道:“田宣,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明明是你和王大人交易的,我只是去拉货而已。”
“叶大人,如果不是你特意强调要购买残次品,我会以如此便宜的价格卖给你吗?这份契约你不会不认账吧?”田宣拿出了契约。
当时,叶京确实看出了价格的异常,但既然是王温舒亲自谈的,他怎么敢提出异议。
看着田宣轻蔑的表情,叶京忽然明白了什么,仰天大哭:“天啊,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至此,杜周也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无能为力,更没有那个动力继续追查真相,而是将三人的证词整理成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