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摇摇头:“不知道,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王培清去看她,她不像是赌气说的话,算了,他说:“我小时候我爸对我很严格,你知道他当老师的,就认为小孩子小时候习惯不养好,长大就废了。他有一个敲学生用的戒尺,用我身上的时候最多。”
安平停下,歇气:“那照你爸的这个教养方法,你觉得是好是坏?”
王培清问她:“喝不喝水?”
安平摆摆手:“不喝。”
喝了要尿尿,更冷了。
他站她面前,挡住了山峦上探出头的光:“可能起了反作用,我一直挺叛逆的。”
安平总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王培清没反驳:“比如说?”
安平可不给他留退路:“你喜欢长白山吗?”
王培清侧过身看着眼前惟余莽莽:“没来之前不知道,也没想象过,离得越来越近之后就越喜欢,越震撼。”
“为什么不想象呢?我要去什么地方前就习惯想象,到了之后,要是符合我的心理预期,就打个九分,满分十分啊!要是不符合,我就打负分。”
安平说。
两人继续往上走,有下山的人告诉他们:“加油喔,我们看到天池了,可美了。”
王培清帮她托着包:“想象浪费时间,消耗精力,看到的都是过去经验的投射,我习惯亲自去看,去感受。看到一分就是一分,两分就是两分。”
安平“呃”了一声:“为自信的人点赞。”
王培清被她表情逗笑了:“你这又是得了卡耐基真传。”
安平指了指脚下的台阶给他看:“第800级。”
她说:“还看了李德胜爷爷的文选。”
下山的人多了起来,王培清把安平让到边上,顺带着扒拉了两下头发上的霜花,风正好是往安平那边吹的,全呼到她脸上了。
她瞪了眼王培清,王培清看她跟金鱼一样鼓着腮,伸手去戳她脸。安平在他戴着手套的手指要落下来的时候,伸出拳头挡住了:“道歉。”
王培清觉得有点囧:“sorry。”
好端端的说什么英语,又不是搞英语角。
他问:“你要不要拍照?”
雪地里放着“禁止越离栈道”的标识,但栈道两边全是脚印,很多人在拍照。
安平左右看看:“不要,我要看风景。”
越往上走气息越紧密,王培清降低了两人说话的频率。他们前面有一对情侣,男生背着厚重的包,女生说要鼓励鼓励他,于是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王培清手还托着安平的包,他说:“你觉得他们会结婚吗?”
安平诧异,看他一眼:“我哪里知道,现在开心就好了。”
长白山的海拔并不高,但是王培清的问题有点太密了,他又问:“如果是你,什么样的情感会让你决定结婚?”
安平觉得他这个问题应该不只是表面这么简单,雪很刺眼,她说:“踏实的,不会惴惴不安。当然这是理想状态。”
“所以,去年的你到了这种理想状态?”
他没有停止攻击。
安平莫名有点心慌,她说:“至少当时我这么觉得。”
她说完这话去看身边的人,安平视线平行过去,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他今天大方,暴露了一点情绪给她。
快意。
王培清抿唇不说话了,半晌才道:“你怂什么,想要就是想要。”
安平卸下刚才一瞬间建起的城防,笑说:“你不结婚别人会说你是黄金单身汉,但是我会被叫剩女。我不愿意被剩下,也不觉得我会中婚姻不幸福的圈套。但我发现总是事与愿违。”
王培清脸上那抹高傲劲又挂上了,他松了手,直接把安平背上的包卸下来,挎自己肩上:“李德胜爷爷没告诉你,实践出真知嘛?”
安平畅怀,拍他一下:“挺好,我们两能像两个成熟的成年人一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