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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刺绣劈线的时候,里面这枚钻戒滑到了料子,你能帮我摘下来吗?”
语气自然又平常,唯有那双眼睛,水亮亮地看着他。
程书聘没有坐,而是半蹲下身,一手托起她的掌心,另一只手替她摘戒指,动作轻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程书聘是她二十三年来遇到过的最熨贴她心意的人,她往后再也遇不到了。
两枚戒指摘下,程书聘仍握着她的手,要将那枚翡翠玉戒重新戴回去,然而她的手却拢起,将他手中那枚玉戒握在手心,微微一笑,说:“哥哥,既然没有我你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继承权,那何必还要纠缠。”
“噗咚!”
有东西坠入池水之中。
程书聘眉心凝起,好似一副面具终于有了波澜,然而下一秒,程书聘竟起身迈入荷花池,弯腰去捞寻那枚戒指!
苏云卿水瞳蓦然一怔,十二月的冬夜,屋外几乎零度,那水池更是冰凉透骨,此刻直没过他的腿膝,“程书聘,你别找了!”
她起身刹那,眼前短暂的现出黑暗的晕眩感,呼气短促,冷意将她冻得发抖:“你若是觉得那戒指贵重,我赔你,但是我戴过的东西,我不喜欢再给别人碰。”
程书聘往水池中央走去,那水流几乎要没到腰腹,她忽然紧张道:“程书聘!你再往里走水就埋到你头顶了!”
“我会游泳。”
他嗓音冷冽,执拗,就是要去找那枚戒指。
苏云卿被他吓到了,站在水池边不安又害怕,水池涨到程书聘身上,也涨在她心里,她看着他低头的背影,眼眶里的水雾在冬夜里凝成了露,从眼睑滑下来:“你上来,你快上来!我赔给你!”
男人往水池深处走,苏云卿几乎来不及思考,只觉得程书聘疯了,于是抬腿迈进了水池中,冰冷顷刻侵入骨髓,冷得她浑身发抖,程书聘见她下了水,皱眉走回来:“给我上去。”
这样的低吼直把她吓得心抖,水罐子摇摇晃晃,积郁在心底的委屈和酸涩倾泻而出:“你都喜欢别人了,干嘛还要娶我?干嘛还要管我!”
男人双掌钳着她纤薄的胳膊,她却要在水里与他挣扎,那哭腔开了闸,就像把一切打破了:“程书聘,我不喜欢这样,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碰。”
程书聘一双比夜色更浓的眼眸凝在她身上,压着她,嗓音沙哑:“当初结婚,你没问过我有没有别的女人,更没有要求我忠诚,你甚至要与我立定协议不让我碰你,还让我到外面找别的女人解决,既然是有名无实的婚姻,既然你同别人说我们不过是各玩各的假夫妻,那现在我在水里冻死也好,你下来做什么,听说我有别的女人就哭得这样伤心,你是动心了吗?”
作者有话说:
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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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火石
◎【一更】“是在跟我表忠诚吗?”◎
你是动心了吗?
冰冷的池水将她衬裙打湿,黏在苏云卿的腿上,真丝绵绸吸着水意往上漫延,她一口气无法完整地呼出,张唇时声带都在抖:“我没有。”
握着她胳膊的大掌紧得几乎将她捏碎,程书聘就像一道巨大的暗幕将她笼罩:“上去。”
低沉的,冰冷的声音,苏云卿被他提上了岸,然而他整个人却还泡在水里,笔直的高定西裤被池水染污,比起来今晚程宴时抹的那一点奶油又算什么,挽上白衬衫衣袖的精瘦前臂浸入水中,他还在找,明明不可能找到,他还要这样,就像明明当她是一个替代品,却还要将情感倾注在她身上。
他在享受情感体验,快乐的是他,但被煎到心焦的人是她。
她站在池边掉着眼泪,像一个丢了宝藏的女孩,说:“程书聘,你不会找到的,就算你把水池抽干了,把泥一寸寸过筛,你也不会找到。”
她转身往外跑,跑进了寓园,佣人见到夫人湿淋淋的一身吓了跳,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一道冷风刮过,姑娘上了楼,冲进卧室把自己锁了起来。
她缩在窗边一角,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心里想着她带来程家的东西该怎么收拾回学校,还有欠他的钱,想到这她开始找手机,才发现丢在了绣房,然后眼泪又往外涌了,怎么抹都抹不干净,她走到书桌前按座机。
“喂,哪位?”
“姐姐……”
苏云卿的声音含着水意,哽咽着说:“对不起。”
苏云嘉愣住,“怎么了卿卿?”
“我,我们还欠程书聘多少钱,我这儿还有一点,我们先还他一点……”
她冷得话都说不利索,苏云嘉听出了不对劲,“吵架了?”
“本来就是我们欠他钱,本来就是不对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