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汝仪从头到脚红透了,像个包裹在棉被的红鸡蛋。
林随安没忍住笑出了声,马上干咳一声忍住,“谢谢。”
白汝仪小心观察着林随安的表情,“你?——高兴吗?”
林随安憋笑,点了点头,“能被人喜欢,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白汝仪吞口水,“那林娘子对、对对对我如何?”
林随安笑道,“我也挺喜欢你?的。”
花一棠腾一下站起身,斗篷飞了起来,方刻被拽得一个屁股墩摔在了地上,大?惊,还以为花一棠要过去和白汝仪拼命,岂料花一棠居然没动,指甲狠狠从廊柱上扣下一块木板,捏碎了,又暗戳戳蹲了回去。
方刻当即对花一棠刮目相看,想不到这纨绔醋海翻腾之时?,居然还有理智提醒自己谋定而后动。
白汝仪呆呆看着林随安,眼?前的小娘子长眉凤目,眸光朗朗,一派霁风朗月之姿,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并不相同……”
林随安点头正色道,“我知道。”
“是因?为……你?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吗?”说到最后一个字,白汝仪的声音都?发了颤。
“不是。”林随安道。
白汝仪面露惊诧。
方刻飞快看了眼?花一棠,花一棠的表情沉寂得像一口枯井,甚至连呼吸都?消失了。
林随安垂下眼?皮,沉默片刻,“问题不在他?人,而在我自己。”
白汝仪:“什、什么?”
林随安抬眼?,眸光隐隐闪动,“为朋友,林某可以两肋插刀,生死与共,我信朋友,信我身后之人,但——我无法相信男女之情。”
白汝仪疑惑,“林娘子此言似有深意?”
林随安皱眉,上辈子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一一闪过,那些污|秽的画面、可笑的誓言、背叛的事实、恶毒的劝解、悲哀的死亡,最终化为一柄无形的刀,插入了心脏,融入了血液,变了骨髓和细胞,成为了她的一部分?,永远都?无法摆脱。
林随安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人心难测,人心易变,我不相信我会?遇到相守一生的情谊……不,或许是……我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白汝仪呆住了,林随安一定不知道,她说出这句的话的时?候,表情虽然平静,但眼?睛却像是在哭一般。
“诗很好,但我不能收。”林随安将卷轴放回石桌,“林某先?告辞了。”
林随安走了,白汝仪端端坐在凉亭下,看着自己永远无法送出的定情诗,扯着袖子抹起泪来。
不太妙啊。
方刻一帧一帧转头,但见花一棠整个人在斗篷里缩成一团,耳垂冻得通红,眼?睛也通红,好似失了魂一般。
方刻:“你?可别哭啊。”
花一棠:“我没哭。”
“……别灰心。”
“没灰心!”
“呃……此事不易,但也并非毫无希望……”
“方大?夫,你?刚刚听到了吗?!”花一棠猛地扭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刚刚林随安说,她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生死与共!”
方刻脸皮抽了抽,“……关键不是这句吧……”
“关键就是这句!”花一棠笑容越来越大?,一口白牙亮得刺眼?,“我在扬都?初遇林随安的时?候,她不相信任何人,可是现在,她竟然真的亲口说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