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刻撩袍坐在床边,冷冰冰道,“手。”
郑永言嗷一声抱头,“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我已经全?都招了!”
方刻:“伊塔说?你得了风寒,我来诊脉。”
郑永言叫声哑然而止,“你你你你不是仵作吗?还会看病?”
方刻:“其实我对你的尸体更感兴趣,可惜,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说?着一把抓过郑永言的手腕阵脉,冰凉的手指激得郑永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少顷,方刻耷拉着眼皮掏出一颗药丸,“吃了。”
郑永言尖叫,“这是什么??!”
“你心思郁结,身染风寒,这是药。”方刻薅过郑永言的脖子,硬生生将药丸塞进他?嘴里,郑永言又惊又吓之下竟是咕咚一下吞了下去,连连干呕,可根本吐不出来。
还别说?,药效不错,才吞下去不过几息时间,就觉腹中?隐隐传来暖意。
方刻很满意,“吃饭。”
郑永言摇头,“……没胃口。”
“不吃,就走吧。”
“走?!去去去去哪儿?”
“花参军提审。”方刻出了门。
郑永言哆哆嗦嗦套上鞋,哆哆嗦嗦跟在后面,天已经黑了,府衙里静得吓人,仿佛除了眼前的红衣仵作,再?无任何活物。
郑永言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激灵,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铁器摩擦。
“方方方方仵作,你你你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方刻步伐稳如泰山,“没有。”
“铮!”又是一声。
“是刀出鞘的声音!是大刀!很大的刀!”郑永言尖叫着扑向前,方刻像身后长了眼睛,一个利落侧身避开,郑永言摔到了地上。
方刻居高临下看着他?,刺目的红衣在风中?荡荡飞舞,宛若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没有声音,你听错了。”
郑永言慌乱四顾,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呼呼的风声。
“走。”
方刻继续前行,郑永言踉踉跄跄跟在后面,从后衙沿着回廊一直到了偏堂,方刻停住脚步,向堂内一指。
花一棠身着六品官服,头戴幞头,端坐堂案之后,右侧摆着一台烛架,烛光摇曳,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另半张脸冷如冰霜,眸光锐利,刀一样。
郑永言扑通跪地,“花参军,我已经招了!我真的全?都招了!”
“哒!”一捆账簿扔到了面前。
“你说?的是这些账簿吗?”花一棠幽幽道。
郑永言一个哆嗦,“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这些账簿里记录了二十年前蝉蜕铺连环诈骗案钱银的最终走向,是扬都花氏。”花一棠道,“扬都花氏就是蝉蜕铺的幕后黑手,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郑永言连连磕头,大汗淋漓,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拿到账簿的时候,他?被告知?,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就是一场赌局,赌的是花家?四郎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