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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仲和抬眼,含笑看她,“要是二少夫人能包活,就请您来治吧。”
这小子,忒坏了,明知道自己不懂,还拿话堵她,张蜻蜓气得脸通红,“阿黎,你来治。”
铁华黎谢谢她的信任了,不过却没这个本事,“少奶奶,这匹白马尚有三分救头,这匹枣红马却不好说了。”
“这就是嘛!”夏仲和脸上笑容不变,“死马当活马医,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从来医病不医命,马儿呀,你们今日要死要活,就得看你们的一场造化了。”
张蜻蜓一哽,却是无法反驳。就见夏仲和在他带来的大包药材中挑挑拣拣,择出香薷朱砂菊花连翘等六七味药来,放进药罐里捣腾着,“你们也别干站着,给那马儿头上的湿布常换换。再能找个人烧锅开水么?”
绿枝请示性地看了张蜻蜓一眼,她们车上有炉有炭,做什么都方便。张蜻蜓再怎么对那大夫有意见,也不能跟马儿过不去。悻悻地撇了撇嘴,算是同意了。
绿枝和小厮们一起动手,很快就烧起水来。
周奶娘见这还得有一会儿工夫,也病怏怏地从车上挣扎下来看视,瞧着马儿可怜,也替人发愁,“这马儿就算是医好了,恐怕一时之间也拉不动车了吧?”
这倒是提醒他们了,郎世明带的人马最多,当即跟萧森表了个态,“要不先从我那儿抽两匹马过来,你带队,先把车子拖走。我们在后头赶上,也是一样的。”
那萧森可就不客气了,让人去领了马,他回到头前,继续带路了。李思靖带几个人,留在这边帮忙。
不一时,水开了,夏仲和找来一口大锅,将捣烂的药泥先倒进去,然后让铁华黎掌着,将开水徐徐注入,不停冲搅着药泥,很快,一锅散发着苦味的药水就做好了。但还太烫,不能给马儿立即饮用,只能不停地搅拌,一边融合药性,一边等它降温。
张蜻蜓越看越觉得不靠谱,人喝的药还要煎呢,这么冲一冲,搅一搅就能喂马了?“一会儿医不好,瞧你怎么收场。”
她这嘀咕声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让夏仲和听见。他却不辩驳,只是一笑,便专心搅药。不多时,胡惜容他们也到了,都停下来,看他治马。
一时药水终于凉了下来,夏仲和滴了几滴在手背上,感觉不烫了,又伸舌舔了舔,尝尝似乎味道不错,便要喂马儿喝下。
从来药汁就是苦的,马儿就算病着,也不愿意喝,一个劲儿梗着脖子闹别扭。这也没法解释,夏仲和让铁华黎李思靖几个有力气的按住马儿,寻来漏斗,将药汁强灌了下去。
胡惜容见马儿喝得呲牙咧嘴的,极是痛苦,不忍心地问:“这样行不行的?”
谁也不知道,得等等看了。张蜻蜓心情很矛盾,既想这马儿快些好,又不想这马儿好了,让姓夏的有机会显摆。
就见两匹马儿给灌了药后,蔫巴巴地趴在那儿,呃呃地打着嗝,每匹马脑门上还搭着块湿布,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忽地,就见那匹跪着的白马,脑袋左右一晃,吁的一声,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了。
众人大喜,马儿就跟孩子似的,最不会伪装。难受了就趴下,有力气了就继续蹦跶。这一匹好了,另一匹应该也有希望了吧?
果不出其然,再等一时,那匹枣红马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动是没问题了,只是腿直哆嗦,蔫不拉叽的,没有什么神采。
可是这,已经让人放下了心。
夏仲和脸上露出笑意,拍拍马脖子,交待驭马的士兵,“今儿不要喂草料了,就让它们自己啃些青草,再好好地歇两日,就没事了。”
士兵忙不迭地道歉,张蜻蜓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瞅了夏仲和一眼。看不出,这小子还当真有几分本事。
第225章算计
自从夏仲和出手救了两匹马,别人张蜻蜓不知道,反正自家队伍里的铁华黎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热切起来,有事没事就喜欢跟他拉家常,请教马经。上回治马的方子也给他讨了来,虽然不识字,也求人一一给他讲解了,夏仲和还好为人师地抓了药材来给他看,像是朱砂菊花铁华黎还认得,连翘元芩那些却不认得,夏仲和也不藏私,尽数传授于他。
张蜻蜓就听他在外头笑呵呵地道:“可惜你不识字,否则我这儿还有本兽医的书可以借你看看。”
铁华黎是见猎心喜,“夏先生,那您好歹跟我讲讲,我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行啊,那有些医马的,我就挑出来跟你讲讲。”夏仲和见他诚心求教,应得也很痛快。
这好好的大夫,还管兽医干嘛?旁边潘云凯忍不住问出张蜻蜓心头的疑惑,“夏大夫,您在太医院还学兽医?”
夏仲和噗哧笑了,“我不过是因要出这趟差,故此临时抱佛脚,借了些书来略瞧了瞧,哪里就认真学过?说来上回那方子能管用,也算是运气了。”
啧啧,原来是只瞎猫碰上死耗子。张蜻蜓虽然鄙夷,但潘云凯却很是佩服,“您就这么随便看看书就能医好马,这也是不小的本事了。”
夏仲和很是谦虚,“哪里哪里,医马毕竟和医人不同。无非是胆子大些,敢试而已。”
旁边绿枝在车厢里悄声说话,“姑娘,这位夏公子瞧着面上倒还算不错的,既有礼貌,也有几分本事。这一路之上,咱们少不得有求到他的地方,您好歹也给人家几分颜面吧。”
“就是。”周奶娘近日得了夏仲和送的一个提神香包,晕车之症大有减轻,对他也有了几分好感,出言帮腔,“您瞧,就连胡小姐都没对人家怎么样,您老这么针锋相对的,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