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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明白张蜻蜓把她请来的用意,但却因不喜欢小谢夫人素来的为人,就是愿意让她利用这一把,夹枪带棒地训斥着,“既然没什么事,那还请大夫催媳妇地闹腾得全家不得安宁?就是云霜今儿挨了打也没这样啊,倒是你这做母亲的禁不起了,也未免太娇贵了些,只可惜呀,老二这回也没跟着大军回来,你就是躺在这儿躺出一朵花来,也没个男人心疼。既然无事,就快点打点起精神,赶紧起来吧,这年下不知多少事呢,净装病躲懒哪成?”
张蜻蜓就觑着小谢夫人的一张脸,给潘高氏说得由白转红,由红发黑,最后又羞又窘又气又怒地成了猪肝色,心下大快。
“奶奶,都是孙媳妇不好,也没搞清楚状况,只见婆婆三催四请的,便以为病得有多厉害,心下慌张,这大晚上的才把您老人家请了来。现在既然婆婆无事,那孙媳妇就送您回去吧。明儿再让人给您添几道酒菜,算是孙媳妇给您赔不是,可好?”
“算你这丫头还有点良心,走吧。”潘高氏伸手让张蜻蜓搀着,也不必问过小谢夫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谢夫人那个气哟,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想着张蜻蜓就是牙痒痒,钻心挠肝的直冒火。
又想着白日里和女儿的吵闹不知被府上人怎样看待,不管如何,毕竟是自己心中有亏的,这就更加的寝食难安了。
强捱到天明,只觉脸上发烧,手足冰凉,头重脚轻,胸中积郁难发,可虽是明知道不好,但又怕潘高氏念叨,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料理家务。
可年下诸事烦难,况且一场大雪过后,京中各项物价上涨,尤其是柴米油盐这些日常小事,更是影响甚大。现还有潘云胜的后事料理,潘秉忠是发了话,逼着她出力。再有兰心的后事,虽然只是个婢妾,但毕竟给潘家生了个儿子,也需要打发。
再加上天冷,潘云祺的伤也好得慢,更兼新生的小孩儿日夜啼哭,闹得叶菀瑶一时半刻都丢不开手。根本分身乏术,不能相帮。而偏小谢夫人又一味逞强,不愿意找人帮忙,这样的心力交瘁,那脸色着实地就差了下去。
张蜻蜓笼着袖套冷眼觑着,又只说了半句,“秋后的蚂蚱。”
不过这也不是她,府里上下都看出来,二夫人蹦跶不了几天了。果然,待太子的大丧结束,重新临朝的那一日,小谢夫人忽地在家中晕倒,这回是彻底病倒了。
潘云祺此时倒是起得来了,他倒想理事,只是口腔红肿未消,还未曾镶得假牙,说话都漏风,怎好见人?
叶菀瑶推说要抚育幼子,更不去惹这个是非摊子,所以当家之职,责无旁贷地还是落到潘高氏的身上。
只是潘秉忠也知道自己这个老伴当当小家还凑合,但整个侯府要打理下来却不是她这把年纪的人能担当的。若是让长子这边插手,就更不像话的。毕竟这份家业还是二房的,老头子年纪虽大,但这点上可不糊涂。
于是亲来找了张蜻蜓,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你受点累,帮着你奶奶管管。要么,只好去把云龙媳妇接回来了。云豹媳妇,你说怎么办好?”
爷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蜻蜓还能怎么办?只得帮忙照管一二。起初,大伙儿都猜这二少奶奶定是要大刀阔斧,把这么多年的陈年老账查个天翻地覆,再闹个石破天惊。却没想到张蜻蜓却一反常态,极是低调,除了年下事务,其余往事一概不问不理。几日下来,家下人都渐渐放下了心,反倒都赞这位二少奶奶通情达理,处事公允。
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通情达理的二少奶奶不屑地把自家账本扔在一旁,“统共没两个钱,有啥好查的?有这工夫还不如把我的生意打理打理。嗳,绿枝,你到底算出来没有?我都放了你三天假了,你怎么还没个准数?”
小丫头们听着这话想笑不敢笑,少奶奶哪里放了绿枝三天假?分明是给了她三天时间,让她全心全意地来算账。可怜的绿枝,从天不亮到半夜三更,除了吃饭出恭,全都趴在堆积如山的账本里老老实实地干活,还给人这样数落,真是没天理了。
“快好了快好了,奶奶您别催了,到晚上就得!”
萧森刚进院子,就听绿枝说话的声音,还有些纳闷,“这是干嘛呢?”
张蜻蜓开了个玩笑,“我家绿枝在算嫁妆呢,年后就要许人了,怎么样,要不要也来排个队提个亲?”
萧森渐熟,也老着脸回,“行啊,可咱没聘礼,就光人一个,入赘行不行?”
“做梦吧,你没聘礼也好意思来提亲,趁早回家歇着去。”张蜻蜓一面揶揄着,一面让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出去,只留了个周奶娘以防嫌隙。
收敛了颜色,正色问:“有事吧?”
萧森点头,却是笑了,“二奶奶,我不过是来通知声,晚上有位贵客来访,还请您留好窗子。”
呃……张蜻蜓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这个萧森也学坏了。
第295章小别胜新婚
屋子里很黑,但张蜻蜓的一双眼睛却明亮得像天边的星星,还闪着动人的波光,像是暗夜里魅人的妖精,勾魂夺魄。
刚到了安歇的时辰,周奶娘就把下人们早早的都给打发了出来。只在主屋里留了些宵夜,说是怕二奶奶晚上会饿,所以才预备下的。
可若是偷偷地去掀开盖子瞧一眼,就会发现,那其实都是二爷平素爱吃的东西。就连他的御寒衣物,也给悄悄地寻了出来,整整齐齐叠放在了熏笼上。